静坐入门
定真(徐恒志著)
上海佛学书局
1990.1
内容提要
静坐可以澄清思虑,增进健康,是修养身心的一种重要方法。本书对为什么要静坐?从医疗卫生、生理、心理等各方面,进行叙述,特别说明了静坐与修持戒、定、慧三无漏学的关系。同时,对静坐的方法、佛法论静坐等方面作了扼要的介绍,使初学者可依之实践。最后附有静坐与健康、静坐诗选等,以增进学者对静坐的兴趣。
目录
徐恒志老居士简介
序
一、为什么要坐
甲、最基本的修养法
乙、静坐与生理的关系
丙、静坐与心理的关系
丁、精神力的集中
戊、静坐与修定
二、静坐的方法
甲、静坐前的准备
乙、静坐时的姿势——调身
丙、静坐时的呼吸——调息
丁、静坐时的思想——调心
戊、调息念佛的坐法
己、应该注意的几点事项
三、佛法论静坐
甲、祖师大德关于静坐的指示
乙、静坐与禅定
丙、关于观心
四、结论
附 静坐与健康
录 静坐诗选
徐恒志老居士简介
徐恒志大德,法名定真。1915年生人,原籍浙江镇海,少年即受其父亲影响归信佛教。1939年蒙心密二祖王骧陆上师示以般若要旨,并函授观心方法。1945年随心密二祖王骧陆上师学无相密乘心中心法(简称心密),潜心修持;经师慈悲钳缒,截断葛藤,悲欣交集。
1953年徐老受心密二祖王骧陆上师灌顶传承得阿阇黎位后,与心密三祖元音老人(2000年弥勒圣诞日坐脱立亡,享年96岁)一起弘扬心中心法。二老互相推崇,提携后进。言传身教,书信答疑、接引后学,不遗余力,心密受法弟子遍于全国各地及海外。徐老多年来还在国内各道场、学府宣讲《金刚经》、《六祖坛经》、《弥陀要解》、《无量寿经》、介绍佛教教理、人生价值观、佛七开示、讲演等,受到信众的热烈欢迎。佛教界人士、各寺院请徐老订正书稿、作序、书写楹联、题字者不计其数。
2007年3月5日,徐老在上海寓所“幻斋”,手结弥陀定印安祥示寂,享年92岁。荼毗后七彩舍利无数,头灵骨完整、舌舍利不坏。历史上仅闻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和唐三藏法师玄奘有此希有瑞相,徐老为第三人。这是徐老一生精诚修持,为戒定慧道力所熏修得大成就之表相。
徐老一生著作甚丰,主要有:《静坐入门》、《般若花》、《心经的理论和实践》、《金刚般若波罗密经略述》、《佛教的人生价值观》、《法藏碎金》、《中国历代养性进德格言、诗偈、楹联》、《佛教常识问答》、及《徐恒志佛学文集》等。徐老示寂后由其弟子许洪亮发心整理的遗稿,徐恒志老人佛学书信集《幻斋心鸿》已由国家宗教文化出版社出版,《徐恒志居士净土文集—净土眼藏》、《徐恒志居士佛学文萃-涵芬集》《徐恒志佛学文集》(1-6卷)也相继整理成书籍流通。
徐老生前历任上海佛教协会各届理事、上海佛协第八届咨议委员、上海佛教居士林讲师、弘一大师研究会顾问、宁波佛教居士林名誉林长等职务。数十年来,徐老弘法利生,续佛慧命,为法忘躯,随机施教,普利群机,令人景仰。老人家一生“以般若为导、以总持为法、以净土为归”,显密圆融、潜修密证,严谨治学、悲心广大。其淡泊名利、简朴平易、奖掖后进、谦和待人、佛门归望、四众同仰,誉为耆宿。
原中国佛教协会赵朴初会长赞徐老是“当代维摩诘”。卧龙山普净寺智正老法师赠联:
现居士身虚怀若谷照大千当今维摩诘
示般若花实相明灯悬万古一代人天师
注:‘徐恒志大德简介’是根据《徐恒志居士年谱》整理。
《静坐入门》最初编述于1954年,署名定真,接引学人无数,在大陆有大量流通,影响十分广泛。后曾被浙江省天台县国清寺法物流通处翻印。《静坐入门》(增订本)于1990年由上海佛学书局出版。另外,增订本还由福建莆田广化寺佛经流通处于1992年出版,准印、在全国流通证:(92)国宗发字第259号、书号:4302㈢01。可以上版本仅有署名,而无作者个人简介,为弥缺憾,特摘录补充徐恒志大德简介供读者参考。
序
静坐是一门祛病保健、调养身心的修持方法,也是改变气质、培育品德的重要功夫,所以我国古代儒家和道家,也都叫人静坐,来居敬养气,致虚养生;至于佛教重视修习止观,坐禅入定,由定发慧,更与静坐有密切关系。近代开创的生命科学、人体科学、思维科学、气功科学等等的研究,也无不直接或间接地与静坐有关。所以对静坐的研究和实践,可以为发掘祖国医学,增进人民健康,探索生命奥秘,加深定慧修养,作出贡献。
鉴于静坐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它与佛法的关系,我在五十年代,编写了这本册子,论述了静坐的理论根据和实践方法,以便人们通过实践,达到体力和智力的开发,以利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并进一步学习佛法,深修定慧,除妄消执,断惑证真,以获得究竟的解脱和自在。
这次上海市佛教协会重印这本册子,我在个别章节作为一些补充,敬希读者予以指正。
定真
1989年9月10日
一 为什么要静坐
甲、最基本的修养法
静坐可以澄清思虑,增进健康,是修养身心的一种重要方法。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免不了有种种疾病,一切疾病又可分为身和心两方面,除身上所发生的疾病以外,凡一切贪欲、愤怒、忧怖、骄慢等等不正常的思想现象,都叫做心病。我们平时往往只注意身病,对于心病,一般都不予重视。实际上,身病的发生,大部份是由于心虚气弱;而心虚气弱,主要是由于忧思惊怒,心神恼乱所造成。凡贪食、贪得、贪胜等等都足以招致疾病;且贪之不得,势必生瞋,贪瞋发展的结果,可以使心荡气促,胆惊肝旺,六脉震动,五脏沸腾,因而气血耗损,风寒暑湿燥火六种外邪,也都乘虚而入。各种药石,只能救身病于一时,假使不从根本治疗,那末虽一时痊愈,而致病的根源未去,仍随时有遭其侵袭的危险。人们在忙于生活、人事之余,不知设法安定思想,降伏烦恼,甚至有贪得无厌,纵欲忘身的。这样处处与自己过不去,神志既然涣散,气血便失调和,因此往往遭受疾病羸弱的痛苦,这是非常可惜的。据研究,人在精神好的时候,可以分泌出一些有益的激素、酶和乙酰胆碱,这些物质有利于身心健康,能把血液的流量,神经细胞的兴奋,调节到最佳状态。相反终日郁闷忧伤,贪瞋痴慢,就会使这种有益激素分泌紊乱,内脏器官功能失调,发生胃痉挛,引起血压升高,造成冠状动脉闭塞,还特别容易引起心脏病。所以我们要求身体的健康,自应去除疾病,要除病就须先补气,要补气就须先养性,要养性就须先调伏烦恼妄心,使心不动摇,自然精气内充,抵抗力强,疾病便无从发生了。所以我国较早的一部中医学文献《内经》说:“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静坐的实践,可以使我们散乱的心念,逐步归于凝定,心定则气和,气和则血顺,不但可以祛病强身,而且可以去除主观的迷妄,获得究竟的安乐,所以静坐的确是最基本的修养法。
乙、静坐与生理的关系
人体的构造,是非常复杂精妙的,它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主要是依靠神经系统——尤其是大脑的作用,所以苏联生理学家巴甫洛夫(1849-1936)特别强调大脑对于整个生理活动的重要性。同时根据生理学的观点来说,人体机构的最大作用,首先在于生活的维持,一方面摄取体外的养料和氧气供给于体内各器官,一方面使体内的二氧化碳和其他废料排泄于体外。这种物质交换的现象,就是所谓“新陈代谢”。新陈代谢的作用,是没有一息停止的,主要是依靠心脏、脉管、淋巴管等循环器官,来循环不停地运行血液到全身。心脏包括四个腔,即左心房、左心室和右心房、右心室,是推动血液的器官,脉管有动脉和静脉;淋巴管遍布全身,与静脉并行,一面吸收营养物,输送到动脉管,一面摄取废物,送到静脉管。血液的循环,与呼吸有密切的关系,呼出碳酸气,吸进氧气,使静脉中紫血,变为红血输送到动脉,经体循环一周,约需时二十四秒,一昼夜共计三千六百周,我们呼吸的次数,一昼夜计二万多次,所吸入的氧气,共计三百八十多立方尺,这种可观的工作,我们平时自己并不知觉。假使我们能呼吸正常,血液运行没有阻滞,身体便能健康,一有阻滞,全身各器官便得病。
血液阻滞而生百病,有下列几种原因:一、呼吸不正常,以致不能很好发挥吸收氧气和吐出碳酸气的作用。二、一般人全身的血量,一半积储在腹部,由于腹力不充实,每每发生郁血,因而使其他各部失去调和。三、内脏器官是由交感神经与副交感神经所支配,不能直接受大脑控制,在生理学上叫做不随意肌。当我们睡眠时,虽全身静止,但它的作用,并不稍停,一般说来,不能以我们的心意来左右它,所以当它阻滞而病,每使我们来不及预防。四、心脏跳动时,对于动脉接近而有力,至于静脉管,则是从头部和四肢,回血入肺,受心脏跳动力量的影响,比较微弱,所以也容易阻滞。
根据上面的分析,可见人身的血液,正象铁路的运输,宜于流通,运输停滞,物资必然积压;血液停滞,人身必生疾病。卫生家只能用清洁、运动、多得日光、空气等办法来铺助血液的运行。只有静坐一法,能使大脑皮层的活动,趋于镇静正常,而促使全身各机构的工作更为顺利协调。同时呼吸因练习而得调和,借呼吸的功用,使横膈膜上下动作,腹力也得紧凑,可以逐出腹部的郁血,返归心脏,再由心脏逼出鲜血,输送到全身。如果呼吸功深,增加内脏感觉,就可使不随意肌,也能充分发挥作用。同时心脏的跳动,也自然循序而有力。这样,血液循环便十分优良,而新陈代谢的作用,也就圆满,疾病便不易发生,即使偶然有病,也能预先知道,使它不久复原。治病在未发之前,较一般病后而忙于求医的,其得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丙、静坐与心理的关系
人身有生理的和心理的两方面,我们从事修养,固然对身心两方面,都不可偏废,而心理每每更能影响生理。譬如:内心有所惭愧,顿觉面红耳赤;内心有所忧煎,不觉发白貌悴,这是心理的影响于形体;愉快时五官的见闻等感觉优美,而悲哀时,便完全相反,这是心理的影响于五官;兴奋时食欲便能增进,而郁闷时便减少,这是心理的影响于肠胃;忿怒、嫉妒等不正常的感情起时,能使血液及各部组织中,发生毒素,这是心理的影响于血液,可见心理的力量足以支配肉体。从解剖生理的观点来说,中枢神经——脑和脊髓,也是联系、管理和调整神经活动的总机构。巴甫洛夫氏在创立高级神经活动方式是“条件反射”的学说中,在做实验时,曾使狗一听到铃声,便分泌唾涎,那是经过大脑皮层的活动,转移到延髓部份唾液分泌中心,再到分泌腺,这也是心理影响生理的一个说明。此外,我们发觉往往有些体育家,锻炼筋肉极其强固,但一旦发生不测的疾病便无法抵御,甚至有因此成为废人的,而一般禅师或哲学家,他们往往能借锻炼心意的修养作用,来驱除病魔,或虽体质孱弱,但由于心力强毅,却能获享高寿,更可见心理潜力的不可思议了。
静坐不但在生理方面可以使血液运行优良,就是在心理方面也能使全身精神归于统一集中,而促使心理现象的健康发展。心理学家捷普洛夫也说过:“抱着一种平静的态度,是与注意的分散作斗争的唯一方法。”同时心理既安宁而正常,思想也清明而愉快,自然又能促使体气和平,祛病延年。
此外,一般心理学说所研究到的,都不外乎心的现象、心的作用和心的变化等等,而对心的本体、心的来源以及安心制心的具体方法,却终不能有确当的说明。假使通过静坐,使意识的活动,逐步停止以后,这时心理的静态,清楚地现前,必将有助于心理学说的创造性的发明!
丁、精神力的集中
上面我们已经谈到,静坐能使精神力统一集中,从而进一步促使体气和平,这里再来谈一下关于精神力集中问题。
我们用三棱镜或凸镜摄取日光于一焦点,便能起燃烧的功能,这是由于日光在集中之后,就发生高度的热力。又如普通的铁,因分子排列杂乱,电流方向互不相同,故磁性互相抵消,而磁铁则因分子依次序排列,电流方向大致相同,便能产生磁的作用。无情的物理尚且这样,何况我们有情的精神力!我国近代佛学界的老前辈杨仁山居士,早年在旧书铺内发现《楞严经》的时候,由于这部经典的内容契机,他看得出神,竟不知天已入晚,后经铺内人的提醒,才发觉已是暮色苍苍上灯时候了,再看书时,刹那异境,便不能有所辨认,这正是精神力集中的一个具体例子。苏东坡有诗说:“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惟不见人,嗒然忘其身。”只有这样集中心力,全神贯注在一个对象上,作画便能神化,治学便能深造。所以古人说:“制心一处,无事不办。”又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静坐是精神力集中的锻炼术,默坐澄心,将妄念逐步淘汰,妄念愈淘汰,正念愈得提炼,由精神集中所发生的体上阳和之气,更有补虚导滞乃至重新组织已坏物体的功能。所以凡静坐功深的,能提起这集中后的全副精神力,贯注于身上病痛的地方,便能运用这阳和之气,来消融阴霾郁结,使活力、热力,渐渐发挥其治疗的作用。从前憨山大师多年痈疾,一入定而痊愈,这更是人人具足的“电疗术”的高度运用。以上是对身病而言,至于心病,由于我们的无始业习,根深蒂固,正象铜墙铁壁,更非集中全部心力来化除和廓清不可。中国古书尧典说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所谓人心正是习气之私,道心则是一念之觉,惟精惟一,正是做精神力的集中功夫。学禅的人,一心照顾参究,念兹在兹,举整个心力集中在一个疑情上,愈集中力量愈充,力量愈充,集中的程度,也愈加深,等到集中到顶点,忽然一念顿歇,便能湛然洞澈。从这里可见精神的集中力量,小之可以康强身体,大之可以明心见性,而下手的方法,只有从练习静坐开始。
戊、静坐与修定
我们在人生的历程中,常不免发生种种苦恼,而许多苦恼,大都由思想纷扰,痴迷不觉而来。譬如迷于财物,往往有因盗窃而犯法的苦;迷于爱情,往往有因失恋而自杀的苦。事已过去,还是攀缘计较,自找麻烦;事尚未来,却先比量分别,不肯放松。这一切,主要是由于缺乏定力的缘故。可见自心放荡失主,实是世间第一等苦人。只有努力修定,才能由弱转强,由愚转智,明辨邪正,有力把持,在惊涛骇浪中,如如不动,不被苦恼所迫。我们研究学问,完成事业,处理问题,应付变患,也都非定力不办。
此外,根据佛法的观点,宇宙间事事物物,无非都是因缘和合所生,虽然幻象宛然,客观存在,但却生灭变化,了无实性。我们的肉体,无论如何强固,也终有变坏的一天,不能例外,因此有智慧的人,必须一眼看透宇宙人生的所以然,进而研习佛法,破除对身心等的执著,达到我空和法空,来转生死为涅槃,转烦恼成菩提。所渭“生死事大”,是何等值得我们的警惕!?而修定实是解决我们生命史上这一问题的重要手段。
与定有密切关系的,有戒和慧的两方面,所谓由戒生定,因定发慧,无上智慧,必由定发,无漏大定,必从戒生。因此清净持戒,来对治贪瞋痴等烦恼和杀盗YIN等恶业,实是修定的重要基础。戒的种类,可分为三大类:一、摄律仪戒,二、摄善法戒,三、饶益有情戒,总称为三聚净戒。其中摄律仪戒,也叫七众(指各种在家出家的学者)别解脱戒,因为如法受持,可以各别地解脱烦恼。在家学者,普通应受其中的五戒和八戒。又所谓持戒,有“止持”和“作持”二种意义,“止持”就是一切不应作的事,要止而不作,这是消极的防恶;“作持”就是一切应该作的事,要尽量去作,这是积极的生善。所以戒有防恶生善的功能。由于持戒,可以使我们身心清净自在,与无漏的正定相应。
定的境界,大有深浅,有世间禅定、世出世间禅定、出世间禅定、出世间上上禅定。世间禅定,即天乘所修的禅定,是从观气息入门的,即色界和无色界的各四种禅定,合称“四禅八定”。世出世间禅定,也是从观息入门,即“六妙门”、“十六特胜”等。这些禅定,虽不离世间禅,但在行持过程中,能于一切法心不住著,就有出世的功能。出世间禅是小乘根性人所修的禅定,是从观色身入门的,即九想观、八背舍、九次第定等。出世间上上禅定,是大乘根性人所修的禅定,是从观心入门的,有九种大禅:如自性禅,即观自性实相;一切行禅,即大乘一切行法,无不含摄;清净净禅,惑业净尽,得大菩提等。从总的来说,如果学人通过观心、参禅、修密等等法门,一念顿息,寂而常照,灵明洞彻,便证入真如三昧,渐渐可出生无量三昧。
修定本来通于行、住、坐、卧的一切时中,但由于我们散乱的力量很强,在静中修持必较动中容易得力,因此修定的人,除必须恒住净戒和亲近良师益友外,在初下手时,一般都要以静坐为基础。在坐时一切放下,身心收敛,外境不扰,内心无喘,身、口、意都安住在清净的律仪中,自可徐徐入定,而且迷妄若去,心体现前,自能逐步证入寂照不二的境地,所以古德说:“若人静坐一须臾,胜造恒沙七宝塔;宝塔毕竟碎为尘,一念净心成正觉。”可见静坐又是转迷成觉、得定开慧的一门不可缺少功夫。
二、静坐的方法
甲、静坐前的准备
(一)静坐最好能另觅静室,假使条件不许可,那末可就在卧室中。窗门宜开,使空气流通,但有风处不宜坐,门能关闭更好,以免别人的骚扰。
(二)坐时或另备坐凳或就在床上,但总以平坦为宜,座位上需铺被褥或垫子,务使较厚,以便于久坐。
(三)在入坐之前,应宽松衣带,使筋肉不受拘束,气机不致阻滞,但在秋冬等寒冷时,两腿必须盖好,以免膝盖受风。
乙、静坐时的姿势——调身
一、静坐时的两腿
(一)静坐时的两腿必须盘起来。先将左胫加到右股的上面,再将右胫扳上来加到左股的上面,这种坐法普通叫做双盘膝,也叫做双跏趺;因为这样的姿势,可使两膝盖的外侧,都紧靠着褥垫,全身的筋肉,正像弓弦的伸张,坐时自然端直,不至于左右前后的倚斜。不过这种坐法,假使初学和年龄较高的,觉得难以仿效,那就不必勉强,可改用下列第二种方法。
(二)盘时可随各人的习惯,或将左胫加到右股之上,或将右胫加到左股之上,这种坐法普通叫做单盘膝,也叫单跏趺,比较双盘膝有些缺点,因为假使将左胫加于右股之上,那末左膝盖外侧必落空,不能紧靠着褥垫,身子易向右倾斜,假使将右胫加于左股之上,那末右膝盖外侧必落空,不能紧靠着褥垫,身子易向左倾斜。初学的人,不能双盘,自以单盘膝为宜,但须注意姿势端直,能使身体不倾斜,那末功效还是一样的。
(三)初学盘腿的时候,必将发生麻木或酸痛,必须忍耐。练习久后,自然渐进于自然。当麻木到不能忍受时,可将两腿上下交换,假使再不能忍受,那末可暂时松下,等麻木消失后再放上去。假使能十分忍耐,听其极端麻木,渐至失去感觉,此后它能反应,自然恢复原状,经过这样阶段,几次之后,盘坐时便不会再麻木了。
二、静坐时的胸部、臀部和腹部
(一)胸部可微向前俯,使心窝降下,所谓心窝降下,就是使横膈膜松驰。胸内肺与胃之间有横膈膜,恰在胸部两胁间凹下的地方,叫做心窝。我们初学静坐时,常觉胸膈闭塞不舒,这是说明心窝没有下降,这时可用下面所说的调心一节、系心脐间或脐下的办法,使横膈膜松驰,心窝处轻浮而不着力,久后自能降下,而得调适。
(二)臀部宜向后稍稍凸出,使脊骨不曲。脊骨的形状,本来三折如弓,在臀部处,略向外弯,所以坐时臀部宜向后稍稍凸出;但不必有意用力外凸,可依循自然的姿势。
(三)腹的下部宜宽放镇定,镇定下腹的目的,是在使全身的重心安定。
三、静坐时的两手
(一)两手仰掌,以左掌安放在右掌上面,两拇指头相拄,安放在脐下跏趺之上。
(二)假使单跏趺,是右胫加在左股上,那末应将右掌安放在左掌上。
(三)两手这样安放,既自然、安适,且最能助长定力。
四、其 他
(一)头颈正直,但须自然不可故意挺直。
(二)两耳宜如不闻。
(三)眼宜轻闭。也有主张两眼微开的,这叫做垂帘,大抵坐时易于昏睡的,宜用这个方法。
(四)口宜噤闭,舌抵上颚,也是使筋骨团结的意思。
(五)呼吸宜用鼻,不可用口。
(六)坐时臀部也可垫高一二寸,以各人的舒适为度,并须使肾囊不受压迫。
(七)身宜平直,脊骨不要曲,要自然安稳地端正而坐,因为身正则气正,气正则心也正。
(八)坐毕将起,先想气从全身毛孔放出(否则以后坐时,可能会感到烦躁不安)。然后渐渐动身及舒放两臂,并将两手搓热,抚摩面目,然后放足,用手按摩足部毕,缓缓起身。
说明:①静坐前准备:入坐前先宽松衣带,头颈正直,但须自然,不要故意挺直。
②单跏趺初步:将右脚扳上来,押在左股下。
③单跏趺第二步:再将左脚扳上来,押在右股上。
④单跏趺入坐,两手仰掌,以左掌安放在右掌上面,两拇指相拄,安放在跏趺之上,闭目入坐。
⑤双跏趺动作:如双跏趺,再将押在左股下的右脚扳上来,使两脚掌向上。
⑥双跏趺入坐:与单跏趺相同,两拇指头相拄安掌,闭目入坐。
丙、静坐时的呼吸——调息
一、呼吸方法的研究
呼吸与我们生活机能,关系很大,一般人只知饮食可以维持生命,不饮不食,势必饿死,实不知呼吸比饮食更为重要。不过由于饮食非金钱不能获得,所以觉得可贵,而呼吸是摄收大气中的氧气,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所以不觉得可贵。但要知我们断食,虽七日尚不至于死,假使一旦闭塞口鼻,不使呼吸,不久便死,这样也可见呼吸的重于饮食了。我们学习静坐,调和气息,是下手时一项重要的功夫,而要调和气息,先将呼吸的方法来研究一下,也是非常必要的。
我们的一呼一吸叫做一息,呼吸肌肉有二个部份,一是肋骨间的肌肉,一是膈(即横膈膜)的肌肉,呼吸运动也受中枢神经系统的控制,在大脑下方的延髓中,有一部份神经细胞是管制呼吸的,叫做呼吸中枢,它跟呼吸肌肉发生联系。呼吸的机构,外面是鼻,里面是肺,肺叶的位置,是在两胸部内。呼吸时,肺部的张缩有天然的规律,我们平时的呼吸,大都不能使肺叶尽量张缩,只用肺的上部,而肺的下部几乎完全不用,因此不能尽吐碳吸氧的功用,以致血液不洁,百病丛生,这都是呼吸不能合乎规律的缘故。
呼吸的方法有自然呼吸和正呼吸两种:
第一自然呼吸,也叫做腹式呼吸,因为在呼吸时,一呼一吸,必须都能达到下腹部。在吸气时,空气入肺,充满周遍,肺底舒张,抑压横膈膜,使空气下降,这时胸部空松,腹部外凸。在呼气时,腹部收缩,横膈膜被推而上,上抵肺部,使肺底浊气,外散无余。可见呼吸作用,虽与肺叶有密切关系,但它的伸缩,常须依靠下腹和横膈膜的运动,方能合乎自然大法,使血液循环流畅。我们不但在静坐时,须用此法,实际上,不论行、住、坐、卧,应该随时使用。关于自然呼吸法的调和方法如下:
(一)呼息时,脐下腹部收缩,横膈膜向上,胸部紧窄,肺底浊气可以挤出。
(二)吸息时,从鼻中徐徐吸入新鲜空气,充满肺部,横膈膜向下,腹部外凸。
(三)呼息吸息,均使自然,渐渐细长,达于下腹。
(四)呼吸渐渐静细,出入很微,反复练习,久之自己不觉不知,好像无呼吸的状态。
(五)能做到无呼吸的状态,那末没有呼息,也没有吸息,虽有呼吸器官,好像不必用它,而气息彷佛从全身毛孔出入,到这一地步,可以说达到了调息的极功。不过初学的人,切不可有意去求,必须听其自然。
第二、正呼吸。这一方法,主张呼吸宜细长,宜达于腹部,以及使横膈膜上下运动等,都与自然法,没有两样。不过呼吸时腹部的张缩,完全相反。因为反乎自然呼吸,所以也叫做逆呼吸。关于正呼吸的调和方法如下:
(一)呼息宜缓而长,脐下气满,腹部膨胀,胸部空松,横膈膜驰缓。
(二)吸息宜深而长,空气满胸,胸部膨胀,这时脐下腹部收缩。
(三)肺部气满下压,腹部收缩上抵,这时横膈膜上下受压逼,运动更为灵敏。
(四)在静坐时,呼息及吸息,宜极静细,以自己也不闻其声为合宜。
以上两种呼吸方法,有主张吸息宜比呼息加长的,也有主张呼息宜比吸息加长的,但根据一般实验,似以长短相等为宜。此外,无论自然呼吸和正呼吸,目的都在使横膈膜运动。正呼吸是用人功使腹部的张缩逆乎自然,而加强横膈膜的驰张和收缩,使更易运动。不过,由于这一方法参用人功,学时有宜有不宜,并不是人人可学,总不如自然呼吸的毫无流弊。
二、呼吸的练习
为了使呼吸能够正常而熟练,自宜加以练习,且由于我们平时的呼吸,每次只能吸入约350立方厘米的空气,这样气体的交换,并不是经常够用的。如果能加强呼吸的深度,那末每次便能吸入1500至2000立方厘米的空气,做到充分交换肺里的气体。但静坐时,必须逐步做到无思无虑,假使注意呼吸,心便不能宁静,而且在静坐时,决不宜行深呼吸,因此呼吸的练习,宜在静坐的前后,无论自然呼吸和正呼吸,有共同之点如下:
(一)盘膝端坐,与静坐时的姿势相同。
(二)先用短呼吸练习纯熟,渐渐加长,最长时每一呼一吸约能占时一分钟,但决不可勉强,务使自然。
(三)呼吸的气息,宜缓而细,静而长,徐徐注入到下腹。
(四)呼吸时应用鼻而不可用口,因为鼻是专司呼吸的器官,内有毛,可以障蔽尘埃。口并非呼吸器,假使用以呼吸,等于侵夺鼻的功用,渐渐有使鼻孔阻塞的可能,而且尘埃入口,易生疾病,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口宜噤闭,不但在静坐时应该这样。
(五)每日清晨可择空气新鲜的地方,练习五分钟至十分钟。
(六)至于静细的呼吸,每日不论什么时候,随时随地,都可练习。
三、静坐时的调息功夫
上面已经说过,调和气息,是学习静坐下手时的一项重要功夫。因为息不调和,心便不能安定。而所谓息,共可分为四种相状:一、风相,凡气出入有声的叫做风相;二、喘相,出入虽然无声,但结滞而不通利的叫做喘相;三、气相,出入虽无声,也不结滞,但不能静细的叫做气相,(这三种都是不调和相);四、息相,既无声音,也不结滞,也不粗浮,虽在极静的时候,也不觉鼻息出入,气息若存若亡的,叫做息相,息相方是调和的相。
凡平时能练习静细的呼吸,以及静坐已有相当时间,心念安定的人,一入坐,不数分钟,气息便得调和,而自己也不觉得有呼吸一回事,这样原不需要再着意去调,反使心不安定,因为心念安定不动,气息便自然调和。但初学的人,每每不免有心烦意乱、息不调和的情况,那末可根据下列两种方法来加以调和:
(一)数息 就是在坐定以后,默数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叫一息,或在入息时数一,出息不计数,再入息数二;或在出息时数一,入息不计数,再出息数二。这样数至十,乃再从一数起,渐渐纯熟以后,可数至一百为一个单位。假使没有数到十或一百,而中途心起杂念,那末重新从第一数起,这样循环安详地徐徐而数,久久纯熟,便可收心息相依、身体轻安的功效,并可消除初学静坐最易发生的杂念纷飞和昏昏欲睡的两种毛病。
(二)随息 学习上面所述的数息法纯熟后,息既虚凝,心念也渐入渐细,这时便可进一步放弃数息,而用随息的方法,就是不再计数。但一心依随息的出入,念兹在兹,心不散乱。这一方法纯熟后,渐观渐细,自觉此息仿佛从八万四千毛孔中出入,好象云蒸雾散,到这一地步,便能身心空灵,诸病消除。
随息纯熟以后,心念更觉凝静,便可放弃随息功夫。更进一步来做好下面的调心功夫。
丁、静坐时的思想——调心
静坐的目的,不但在于促使身体的健康,而最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求妄心的调伏,妄心调伏则智慧明朗,身体的健康,尚是余事。
前面所说的数息、随息等,虽是调息的方法,实际上,也正是调心的良好方法,因为专心数息时,心息相依,念头便无法驰散,所以在佛法上,教多散乱的众生,用数息观来对治。这里为了文字记述的方便,不得不将调身,调息,调心分别来说明,在实践时,原是同时进行无法分开的,不过我们的思想,纷纭杂乱,最难控制,数息、随息等,尚是初步的调心方法,自有进一步由粗入细,加以调伏的必要。关于调心的方法如下:
(一)系心一处法 我们的意识界,恰像舞台,各个念头,恰像演员,忽来忽去,时时隐现在舞台中,没有顷刻的停止。所以欲使妄念不起,极为困难。不过根据心理学的公例,当我们心意所注的一点愈明显,那末其他的杂念,便愈隐伏。因此我们在静坐中能注意于某一点,那末妄念便渐渐消除。系心一处法就是放下一切杂念,而专心存想脐间或鼻端,这样因心有所缘,渐渐纯熟,便不至胡思乱想,正像将猿猴锁于一处,它便无法跳腾一样。
学静坐最易发生二种现象:一、初坐时心中浮散,不易收摄;二、静坐稍久,妄念较少时,心中昏沉,容易瞌睡。注意脐间的办法,不但可以对治散乱浮动,而且根据生理上的定则,我们心念专注在什么地方,血液也必集中在什么地方,系心脐间或脐下,能使血液下降,有治病健身的作用。至于治昏沉的办法,最好注意鼻端,使心念向上,精神振作,而且有助于调息。一般说来,在晚上静坐时,由于日间劳倦,容易有昏沉现象,若早晨静坐,便不会发生。
佛法为了对治初学者的邪思杂念,并治病保健,也借用意守丹田法。如《修习止观坐禅法要》说:“脐下一寸,名忧陀那,此云丹田,若能止心守此不散,经久即多有所治。……若安心在下,四大自然调适,众病除矣。”但系心一处,只是对治散乱的一时方便,自有进一步深入的必要。
(二)返照内观法 上面所说的系心方法,不过是集无数的妄念归于一处,使不驰散,还是一种较浅的,对治浮沉的止心办法。实际上,既有所着,仍不离攀缘妄想,不是究竟的安静,而且我们无始以来的贪嗔等烦恼习气,根深蒂固,非进一步练习观照功夫不可。因此,对治得效之后,必须舍弃,再进一步的由浅入深,用内观的方法。这种内观法,也可叫内视术。就是我们平时的两目,都注视外物,现在当静坐时,可先放下身心一切万缘,将两目合闭,来向内细细返看自己的念头。那时一定觉得妄念来来往往,生灭不停。对于这些妄念,我们既不要去攀缘它,也不要去遣除它,只要知道它本来空寂,耐心静静观照,前念起时一返照,前念便空,后念起时,再返照,后念又空,这样念念生起,念念返照,便得念念空净,这实是正本清源的调心方法。
初学静坐的人,往往有这样一种感觉,“不学静坐,妄念尚少,一学静坐,妄念反多”,对这一问题,我们要有正确理解。要知道我们的念头,忽生忽灭,本来很多,不过平时在动乱之中,不易察觉,一旦习静之后,方能了了看清。比如室内虽有飞尘而不见,假使门窗透入阳光,方见尘埃纷纷飞舞,所以能察觉妄念多的正是自觉的第一步,我们只要一切摒弃勿想,用坚定不移的毅力,精勤地练习观照功夫,到相当时间,妄念便能自然销落而达到心意寂然的境地。这种观照功夫,假使在静坐中练习纯熟,渐渐能在平时日用之间,刻刻用心,凛然觉照,做到虽不静坐,也能如静坐时的心志静定,自将得更大的受用!
戊、调息念佛的坐法
我们平时的心念,顷刻千里,最难降伏,因此修心的人,每每苦于无从下手,以致流而忘返,痛苦浩然。而佛法中净土宗的念佛法门,实是收摄万念,最易下手,最为稳妥的一种方法。这一法门,以深信、切愿来执持一句弥陀名号为纲要,不但下手简易,随时随地提起就是,便于任何人的学习,而且即浅即深,能圆摄一切法门。若能至诚恳切,蓦直念去,不管妄想纷飞,我只全身靠倒,一念提起则一念觉,念念提起则念念觉,久久纯熟,自能使烦恼妄想,潜移默化。所以彻悟禅师说:“清珠下于浊水,浊水不得不清,佛号投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假使我们能这样念得一句弥陀熟,自然生时远离热恼,死后迳生安养,不离当念,得大法乐,真是我们生死凡夫,迷途的良导,苦海的明灯!所以大乘经典随处赞扬,祖师大德苦心提倡。
念佛功夫本来要在一切时一切处,抖擞精神,念兹在兹,假使悠悠忽忽,实难得念佛的实益。为了使念力容易纯熟,在坐中调息念佛,实是一个善巧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在静坐时,心中跟随自己鼻端的呼吸,来默念“阿弥陀佛”的名号。可在吸时念“阿弥”,呼时念“陀佛”;或呼时念“阿弥”,吸时念“陀佛”。念时的快慢,可随呼吸的长短,总以不急不缓,听其自然为宜。这样在坐中万缘放下,安心默念,由呼吸出入的自然规律,佛号也就随之而念念不断,心息相依,经过持久练习,心相愈来愈静,气息也若存若亡,而一句佛号仍绵绵密密,不散乱,不昏沉,渐渐证入无念、无不念的境地。所以《坐禅三昧经》说:“菩萨坐禅,不念一切,惟念一佛,即得三昧。”《首楞严经》也说:“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这样的静坐念佛,不但能使妄想消落,正智现前,同时,因调息之故,又能使气血流畅,体力轻健。此外,若用数息念佛的方法(即一呼一吸,念佛号一句,随默数一,这样连续数至十,再从一数起;或连续数至一百,再从头数起)也是可以的,可随各人的情况相宜而行。
净土宗有十念法门,即连声念佛,尽一口气为一念,正是借气束心的作用。唐飞锡法师在《念佛三昧宝王论》中,对随息念佛,更有明确的说明。他说:“世上之人,多以宝玉、水精、金刚、菩提,木槵为数珠矣,吾则以出入息为念珠焉。称佛名号,随之于息,有大恃怙,安惧于息不还属后世者哉!余行住坐卧,常用此珠,纵令昏寐,含佛而寝,觉即续之。”这正是调息念佛的宝贵提示。
己、应该注意的几点事项
(一)静坐的时间 静坐功夫到极深处,本应在日常行、住、坐、卧间,都能寂然凝静方可,但初学习时,不能不规定时间。静坐的时间,不论早晨、白昼和晚上,都可以的;不过有工作的人当以早晨起床后和晚上就寝前各坐一次为宜。假使每日只能坐一次的人,那末以早晨静坐最好。每次的时间,固然越长越好,但也不必有意求长,当根据自己的情况,循序渐进,假使能每次三十分钟,逐渐延长到四十分钟乃至一小时,每日继续不断,那末收效便已不小。总之,可以晨坐为主,晚坐为副。早起先在床上抚摩上下腹,根据前述练习呼吸的方法,来调整呼吸,其次通大小便,再盥漱,然后静坐。但假使早晨不能大便,也可随各人的习惯。
(二)要调匀饮食 我们既有这个身体,饮食的滋养是不可缺少的。饮食入胃,经消化之后,便变成糜粥状,入到小肠再变成乳状,经血管吸收后,变成血液滋养全身,可见饮食与生命关系的重大。但若食得过多,胃中不能尽量消化,反须将不消化的东西,排泄到体外,这样便加重了胃肠的工作,结果必将气急身满,坐时不得安定。假使食得过少,又将发生营养不足、身体衰弱的缺点,对静坐也是不相宜的。所以饮食必须调匀,我们一般习惯,大概病在多食,所以在进食时,若觉得胃中微有饱感,即宜停止,古人主张“食欲常少”是有道理的。此外食物不宜浓厚,若能素食最好。静坐在早晨空腹时,最为相宜,食后约过一小时方可入坐。
(三)要调和睡眠 我们在日间劳力劳心之后,必须休息,来回复体力。睡眠是一种最长时的休息,睡眠以八小时为宜,过多容易使心神昏昧,对于静坐极为不利。假使过少,那末体力不得回复,心神必将虚恍,也是不相宜的。所以睡眠要有定时,有节制,便可使神气清明。一般说来,每晚九时至十时间宜入坐,十时以后入睡,六时以后再起坐。如果能常常节欲独宿,这对静坐的帮助就更大,因为YIN欲不但易使身体疲劳和最易造成心识的昏散闷塞,而且是生死苦患的根本,凡习定修慧的人必须注意禁戒。静坐程度渐深的人,在半夜醒后,便可起坐,坐后能不再睡,固然最好,如果感到不足,再假寐一下,也是可以的。假使静坐的功候加深,坐时加久,那末睡眠的时间,便可渐渐减少,所以有终年以坐代睡的人。但这并不是可以勉强学习的,总以调和睡眠,使不过多过少,最为合理。
(四)要持之以恒 初学静坐时,往往心中反觉苦闷,必须要下定决心,持之以恒,视同穿衣吃饭的不可缺少。无论如何困难,必须加以克服,不可畏难而退;无论如何忙碌,必须继续行持,不可一曝十寒,只有这样,才能获得静坐的大效。
(五)要不求速效 静坐时不可求速效,一切要掌握“自然”两字的原则。譬如静坐本来可以消除疾病增进健康,但这种要求除病和健康的念头,在静坐时也宜摒弃勿想,一切听其自然,不要急于求成;因为静坐必须日积月累,才能达到身心变化的功效,正和食物的营养相同,一旦过分暴食,反致伤胃,而且心念有所执着,气血也便不得流畅。所以必须如长途旅行,耐心缓步,终有到达的一日。
(六)要一切勿理 静坐时要万缘放下,一心学习,虽杂念纷飞,只不去理会它,也不去厌舍它,一味做我的调息或调心功夫,杂念旋收旋散,旋散旋收,久久自能逐步定静。又在静坐时,两目合闭,尚可使不见外物,但外界的音响,刺激两耳,心中便生妄念,最难处置。这时宜收视返听,不问不闻,只管自己用功,要久久练习,养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才好。
(七)要痛改习气 学习静坐的人,应时时检点自己的行为,痛改自己的习气。当贪欲、瞋恚、愚痴、骄慢等烦恼发动时,要和它们奋斗,逐步克服。只有这样,才能使静坐功夫,获得不断的进展。至于常常依止善知识,具足佛法的三归五戒,端正学习态度,树立正知正见,并进一步的做到离欲清净,更是修正禅定、发实智慧的必要条件。
(八)可能发生的现象 静坐日久,身上往往会发生颤动和发热的感觉,脑部也常常会有霹雳般的震动现象;心里方面,有时也可能影现种种幻境。这些现象,因各人的体质和心境而有不同,都出于自然,不可强求,也不可遏抑,也有静坐多年,身心方面已得利益,而不发生这些现象的。同时,这些现象的发生,并没有什么神秘可说,不过是由于静极而定以后,引起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反应的缘故。学坐的人要知身心本空,定中的一切境界,都如幻如化,了无实性,当不取不舍,一心寂定,切勿执着,否则将会误入歧途,而障碍正定的修持。
(九)要注意定慧修持与气功的区别 随着时代的进展,气功似已成为当前热门的话题。也有人把佛教的禅定功夫,看作高级气功。实际上,一般气功的吐纳引导和佛教的定慧修持,原是二回事。大体说来,气功和佛教的坐禅,前者着重于保健益寿和调动人体潜能,后者着重于明心见性,断惑证真。因为佛教认为“四大苦空,五阴无我”,如果一味执著于肉身、躯壳,最终不但会落空,而且会增长我见和身执,不能完成戒、定、慧三无漏学的修持。虽然佛教在修习禅定和在藏密无上瑜伽各层次的修持过程中,有一些调身、调息的方法,不仅有防止禅病发生,促使长寿健康的作用,而且有发生种种特异功能的效应,但这不过是修习禅、密功夫的初级阶段和副产品。只有止观并运,理事双修,断除我法二执,开发本具智能,解脱生死流转,成就无上觉道,才是学佛的真正目的。
三 佛法论静坐
甲、祖师大德关于静坐的指示
道元大师的《坐禅仪》说:“学般若菩萨,当起大悲心,发弘誓愿,精修三昧,广度众生,不为一身独求解脱。而乃放舍诸缘,休息万事,身心一如,动静无间。量其饮食,不多不少,调其睡眠,不节不恣。结跏趺坐,先以左足安右股上,再以右足安左股上,或半跏趺,或以左足压右足,皆可。次以左掌安右掌上,以两大拇指头相拄。徐徐举身,良久,复左右摇振,乃正身端坐。不得左倾右侧,前俯后仰。令腰脊头顶,骨节相拄,状如浮图。令耳与肩对,鼻与脐对。舌抵上颚,唇齿相著。目须微开,免致昏睡。身相既定,气息既调,宽放脐腹。一切善恶,都莫思量。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久久忘缘,自成一片。若得此意,自然四大轻爽,所谓安乐法门也。若已发明者,如龙得水。未发明者,但办肯心,必不相赚。出定之时,徐徐动身,安详而起。一切时中,护持定力,如护婴儿,则定力易成矣。所以探珠宜静浪,动水取应难。定水澄清,心珠自现。故《圆觉经》云:“无碍清净慧,皆因禅定生。”是知超凡越圣,必假静缘;坐脱立亡,须凭定力。最为急务也。”
龙树菩萨《大智度论》卷七,论结跏趺坐的理由说:“问曰:多有坐法,佛何以故唯用结跏趺坐?答曰:诸坐法中,结跏趺坐最安稳,不疲极。此是坐禅人坐法。摄持手足,心亦不散。又于一切四种身仪中最安稳。……以是故结跏趺坐。复次,佛教弟子应如是坐。有外道辈或常翘足求道,或常立,或荷足。如是狂狷,心没邪海,形不安稳。以是故,佛教弟子结跏趺直身坐。何以故?直身心易正故。其身直坐,则心不懒,端心正意,系念在前。若心驰散,摄之令还。”
又《大智度论》卷二十一,论最初下手时,制心一处的方法说:“初学系心缘中,若眉间,若额上,若鼻端。”
天台智者大师《修习止观坐禅法要》,论调饮食说:“夫食之为法,本欲资身进道。食若过饱,则气急身满,百脉不通,令心闭塞,坐念不安;若食过少,则身赢心悬,意虑不固。此二皆非得定之道。若食秽浊之物,令人心识昏迷,若食不宜之物,则动宿疾,使四大违反。此为修定之初,须深慎之也,故经云:身安则道隆,饮食知节量,常乐在空闲,心静乐精进。”
又论调睡眠说:“夫眠是无明惑覆,不可纵之。若其眠寐过多,非唯废修圣法,亦复丧失功夫,而能令心暗昧,善根沉没。当觉悟无常,调伏睡眠,令神气清白,念心明净,如是乃可栖心圣境,三昧现前,故经云:初夜后夜,亦勿有废。无以睡眠因缘,令一生空过,无所得也。”
又论入坐时调身说:“夫初欲入禅调身者,行人欲入三昧,调身之宜,若在定外,行住进止,动静运为,悉须详审。若所作粗犷,则气息随粗,以气粗故,则心散难录,兼复坐时烦愦,心不恬怡。身虽在定外,亦须用意逆作方便。后入禅时,须善安身得所。初至绳床,即须先安坐处,每令安稳,久久无妨。次当正脚,若半跏坐,以左脚置右脚上,牵来近身。令左脚指与右股齐,右脚指与左股齐。若欲全跏,即以右脚置左脚上。次解宽衣带周正,不令坐时脱落。次当安手,以左手掌置右手掌上,重累手相对,顿置左脚上,牵来近身,当心而安。次当正身,先当挺动其身,并诸支节,作七八反,如自按摩法,勿令手足差异。如是已,则端直,令脊骨勿曲勿耸。次正头颈,令鼻与脐相对,不偏、不斜、不低、不昂,平面正住。次当口吐浊气。吐气之法,开口放气,不可令粗急,以之绵绵,恣气而出。想身分中百脉不通处,放息随气而出。闭口,鼻纳清气,如是至三;若身息调和,一次亦足。次当闭口,唇齿才相拄着,舌向上颚。次当闭眼,才令断外光而已。当端身正坐,犹如奠石,无得身首四肢,偶尔摇动。是为初入禅定调身之法,举要言之,不宽不急,是身调相。”
又论入坐时调息说:“初入禅调息法者,息有四种相,一风、二喘、三气、四息。前三为不调相,后一为调相。云何为风相?坐时则鼻中息出入,觉有声,是风也。云何喘相?坐时息虽无声,而出入结滞不通,是喘相也。云何气相?坐时息虽无声,亦不结滞,而出入不细,是气相也。云何息相?不声、不结、不粗,出入绵绵,若存若亡,资神安隐,情抱悦豫,此是息相也。守风则散,守喘则结,守气则劳,守息即定。坐时有风喘气三相,是名不调。而用心者复为心患,心亦难定,若欲调之,当依三法。一者下著安心(即系心脐间或脐下);二者宽放身体;三者想气遍毛孔出入,通行无障。若细其心,令息微微然,息调则众患不生,其心易定。是名行者初入定时,调息方法。举要言之,不涩不滑,是息调相。”
又论入坐时调心说:“何等为沉相?若坐时,心中昏暗,无所记录,头好低垂,是为沉相。尔时,当系念鼻端,令心住在缘中,无分散意,此可治沉。何等为浮相?若坐时,心好飘动,身亦不安,念外异缘,此是浮相。尔时,宜安心向下,系缘脐中,制诸乱念,心即安住,则心易安静。举要言之,不沉不浮,是心调相。”
又论坐中及出坐时调和身、息、心三事说:“若坐时,向虽调身竟,其身或宽、或急、或偏、或曲、或低、或昂,身不端直,觉已随正,令其安稳,中无宽急,平直正住。复次,一坐之中,身虽调和,而气不调和。不调和相者,如上所说,或风、或喘、或复气急,身中胀满,当用前法随而治之,每令息道绵绵,如有如无。次一坐中,身息虽调,而心浮沉宽急不定;尔时若觉,当用前法,调令适中。此三事,的无前后,如不调者,而调适之。令一坐之中,身、息及心,三事调适,无相乖越,和融不二。此则能除宿患,妨障不生,定道可克。”又说:“行人若坐禅将竟,欲出定时,应先放心异缘,开口放气,想从百脉随意而散。然后微微动身,次动肩膊及手、头、颈、次动二足,悉令柔软;次以手令摩诸毛孔,次摩手令暖,以掩两腿,然后开之。待身热稍歇,方可随意出入,若不尔者,坐或得住心,出既顿促,则细法未散,住在身中,令人头痛,百骨节疆,犹如风劳,于后坐中,烦躁不安,是故心欲出定,每须在意。此为出定调身、息、心方法。”
又论坐中对治粗乱修止观说:“一者修止,自有三种,一者系缘守境止,所谓系心鼻端、脐间等处,令心不散故。经云:“系心不放逸,亦如猿著锁。”二者制心止,所谓随心所起,即便制之,不令驰散故。经云:“此五根者,心为其主,是故汝等,当好止心。”此二种皆是事相,不须分别。三者体真止,所谓心所念一切诸法,悉知从因缘生,无有自性,则心不取;若心不取,则妄念心息,故名为止。如经中说云:“一切诸法中,因缘空无主,息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二者修观;有二种。一者对治观,如不净观,对治贪欲;慈心观,对治瞋恚;界分别观对治著我;数息观,对治多寻思等。二者正观,观诸法无相,并是因缘所生,因缘无性,即是实相。先了所观之境,一切皆空,能观之心,自然不起。”上面所说的各种止观,都是以后后破前前,由浅入深的修定方法,制心止是破系缘止,体真止是破制心止。观亦如此。
智者大师《释禅波罗密次第法门》卷三论修系缘止说:“若系心鼻端者,鼻是风门,觉出息入息,念念不住,易悟无常,亦以扶本安般(即数息观)之习,心静能发禅定,若系心脐下,脐是气海,亦曰中宫,系心在脐,能除众病,或时内见三十六物,发特胜等禅。”又论修制心止说:“心非形色,亦无处所,岂可系之在境。但是妄想缘虑,故须制之。心若静止,则不须制之。但凝其心,息诸乱想,即是修止。”又论修体真止说:“以正智慧,体一切阴、入、界、三毒、九十八使,及十二因缘等,三界因果诸法,悉皆空寂。……若行者体知一切诸法如虚空者,无取无舍,无依无倚,无住无著。若心无取,舍、依、倚、住,著,则一切妄想颠倒,生死业行,悉皆止息。无为无欲,无念无行,无造无作,无示无说,无诤无竞,泯然清净,如大涅槃,是名真止。此则止无所止,无止之止,名体真止。”
智者大师《六妙法门》第二,论数、随、止、观、还、净六种修定方法的次第相生说:“数有二种,一者修数,二者证数。修数者,行者调和气息,不涩不滑,安详徐数,从一至十,摄心在数,不令驰散,是名修数。证数者,觉心任运从一至十,不加功力,心住息缘。觉息虚微,心相渐细,患数为粗,意不欲数。尔时行者应当放数修随。随亦有二,一者修随,二者证随。修随者,舍前数法,一心依随息之出入。摄心缘息,知息入出,心住息缘,无分散意,是名修随。证随者,心既微细,安静不乱,觉息长短,遍身入出,心息任运相依,意虑恬然凝静。觉息为患,心厌欲舍,如人疲极欲眠,不乐众务。尔时行者,应当舍随修止。止亦有二,一者修止,二者证止。修止者,息诸缘虑,不念数随,凝寂其心,是名修止。证止者,觉身心泯然入定,不见内外相貌,定法持心,任运不动。行者是时,即作是念,今此三昧,虽复无为寂静,安隐快乐,而无慧方便,不能破坏生死。复作是念,今此定者,皆属因缘,阴、界、入法,和合而有,虚诳不实,我今不见不觉,应须照了。作是念已,即不着止,起观分别。观亦有二,一者修观,二者证观。修观者,于定心中,以慧分别,观于微细出入息相,如空中风。皮肉筋骨,三十六物,如芭蕉不实。心识无常,刹那不住,无有我人,身、受、心、法,皆无自性。不得人法,定何所依,是名修观。证观者,如是观时,觉息出入,遍诸毛孔,心眼开明,彻见三十六物及诸户虫,内外不净,刹那变易,心生悲喜,得四念处,破四颠倒,是名证观。观相既发,心缘观境,分别破析,觉念流动,非真实道,尔时应当舍观修还。还亦有二,一者修还,二者证还。修还者,既知观从心生,若从析境,此即不会本源,应当反观观心,此观心者从何而生,为从观心生,为从不观心生?若从观心生,即已有观,今实不尔。所以者何?数、随、止等三法中,未有即观故。若从不观心生,不观心为灭生,为不灭生?若不灭生,即二心并,若灭法生,灭法已谢,不能生观,若言亦灭亦不灭生,乃至非灭非不灭生,皆不可得。当知观心本自不生。不生故不有,不有故即空,空故无观心,若无观心,岂有观境,境智双亡,还源之要也。是名修还相。证还相者,心慧开发,不加功力,任运自能破析,返本还源,是名证还。行者当知,若离境智,欲归无境智,不离境智缚,以随二边故。尔时当舍还门,安心净道。净亦有二,一者修净,二者证净。修净者,知色净故,不起妄想分别,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息妄想垢,是名修净,息分别垢,是名修净;息取我垢,是名修净。举要言之,若能心如本净,是名修净,亦不得能修所修及净不净,是名修净。证净者,如是修时,豁然心慧相应,无碍方便,任运开发,三昧正受,心无依恃。证净有二,一者相似证,五方便相似无漏道慧发。二者真实证,苦法忍乃至第九无碍道等,真无漏慧发也。三界垢尽,故名证净;”
又第三论上述六种方法的随相宜而修说:“夫行者欲得深禅定智慧,乃至实相涅槃,初学安心,必须善巧。云何善巧?当于六妙法门,悉知悉觉,调伏其心,随心所便,可以常用。所以者何?若心不便,修治即无益。是故初坐时,当识调心学数,次当学随,复当学止、观、还等,各各经数日。学已,复更从数随乃至还净,安心修习,复各经数日。如是数反,行者即应自知心所便宜。若心便数,当以数法安心,乃至净亦如是。随便而用,不简次第。如是安心时,若觉身安息调,心静开明,始终安固,当专用此法,必有深利。若有妨生,心散昏塞,当更随便转用余门,安即为善,可以常轨。是则略明初学善巧安心六妙门,是知便宜用心大意。”
乙、静坐与禅定
静坐一法,佛法叫坐禅,也可叫禅定。禅定的种类很多,有四禅、四无量、四空等的世间禅;有六妙门、十六特胜等的世出世间禅;有九想、八背舍、九次第定等的出世间禅;以及自性禅,一切行禅,清净净禅等的出世间上上禅,已如前述。总的说来,有深禅定,方有实智慧;有实智慧,才能自觉觉他,以至达到觉行究竟圆满的境地。
《大智度论》卷十七说:“问曰:菩萨法以度一切众生为事,何以故闲坐林泽,静默山间,独善其身,弃舍众生?答曰,菩萨身虽远离众生,心常不舍。静处求定,获得实智慧以度一切。譬如服药,将身权息众务,气力平健,则修业如故。菩萨宴寂,亦复如是。”又说:“菩萨因此发大慈悲心,欲以常乐涅槃利益众生。此常乐涅槃,从实智慧生。实智慧,从一心禅定生。譬如燃灯,灯虽能燃,在大风中不能为用。若置之密室,其用乃全,散心中智慧,亦如是。若无禅定静室,虽有智慧,其用不全。得禅定则实智慧生。以是故,菩萨虽离众生,远在静处,求得禅定,以禅定清净故,智慧亦净。譬如油炷净故,其明亦净。以是故,欲得净智慧者,行此禅定。复次,若求世间近事,不能专心,则事业不成;何况甚深佛道而不用禅定。禅定名摄诸乱心。乱心轻飘,甚于鸿毛;驰散不停,驶过疾风;不可制止,剧于猕猴;暂现转灭,甚于掣电。心相如是,不可禁止。若欲制之,非禅不定。”
《释禅波罗密》卷一,赞叹禅定的重要说,“如菩萨发心为修禅故,一切家业内外皆舍,不惜身命,寂然闲居,无所悭吝,是名大舍。复次,菩萨为修禅故,身心不动,关闭六情,恶无从入,名大持戒。复次,菩萨为修禅故,难忍能忍,谓一切荣辱,皆能安忍,设为众恶来加,恐障三昧,不生瞋恼,名为忍辱。复次,菩萨为修禅故,一心专精进,设身疲苦,终不退息,如钻火之喻,常坐不卧,摄诸乱意,未尝放逸;设复经年无证,亦不退没,是为难行之事,即是大精进也。故知修禅因缘,虽不作意别行四度,四度自成。复次,菩萨因修禅定,具足般若波罗密者,菩萨修禅,一心正住,心在定故,能知世间生灭法相,智慧勇发,如石中泉。”
《六妙法门》第一,将数、随、止、观、还、净的六种修定妙法所能出生的各种禅定,分别解释如下:“一者依数为妙门。行者因数息故,即能出生四禅、四无量心、四无色定、若于最后非非想定能觉知非是涅槃,是人必定得三乘道。何以故?此定阴、界、入和合故有,虚诳不实,虽无粗烦恼,而亦成就十种细烦恼。知已破析,不住不著,心得解脱、即证三乘涅槃故。……数为妙门,意在于此也。二者随为妙门者,行者因随息故,即能出生十六特胜。所谓一知息入,二知息出,三知息长短,四知息遍身,五随诸身行,六心受喜,七心受乐,八受诸心行,九心作喜,十心作摄,十一心作解脱,十二观无常,十三观出散,十四观离欲,十五观灭,十六观弃舍。……是故深观弃舍,不著非想,能得涅槃,随为妙门,意在此也。三者止为妙门者,行者因止心故,即便次第发五轮禅。一者地轮三昧,即未到地;二者水轮三昧,即是种种诸禅定善根发也;三者虚空轮三昧,即五方便人,觉因缘无性如虚空;四者金沙轮三昧,即是见思解脱,无著正慧,如金沙也;五者金刚轮三昧,即是第九无碍道,能断三界结使,永尽无馀。证尽智、无生智,入涅槃。止为妙门,意在此也。四者观为妙门者,行者因修观故,即能出九想、八念、十想、八背舍、八胜处、十一切处,九次第定、狮子奋迅三昧、超越三昧、炼禅、十四变化心、三明,六通及八解脱、得灭受想,即入涅槃。观为妙门,意在此也。五者还为妙门者,行者若用慧行,善巧破析,返本还源,是时即便出生空、无相、无作、三十七品、四谛、十二因缘、中道正观,因此得入涅槃。还为妙门,意在此也。六者净为妙门者,行者若能体识一切诸法本性清净,即便获得自性禅也。得此禅故,二乘之人,定证涅槃。若是菩萨,入铁轮位,具十信心,修行不止,即便出生九种大禅,所谓自性禅、一切禅、难禅、一切门禅、善人禅、一切行禅、除恼禅、此世他世乐禅、清净净禅。菩萨依是禅故,得大菩提果。……净为妙门,意在此也。”
静坐的最上乘境界,在乎明自本心,见自本性,顿悟心性,本来清净,即无一法可取,也无一法可舍;非空非有,不生不灭,虽了了觉知,却无著无住。假使我们能默契这一根本,自得根尘脱落,解脱自在;随缘应用,纵横无碍,不同于沉空守寂。唐慧海禅师《顿悟入道要门论》说:“问:夫修根本,以何法修?答:“惟坐禅,禅定即得。”《禅门经云》:“求佛圣智,要即禅定。若无禅定,念想喧动,坏其善根。”问:云何为禅,云何为定?答:“妄念不生为禅,坐见本性为定。本性者,是汝无生心。定者对境无心,八风不能动。八风者:利、衰、毁、誉、称、讥、苦、乐,是名八风。若得如是定者,虽是凡夫,即入佛位。”又说:“汝若欲了了识无所住心时,正坐之时,但止心莫思量一切物,一切善恶都莫思量。过去事已过去,而莫思量,过去心自绝,即名无过去事;未来事未至,莫愿莫求,未来心自绝,即名无未来事;现在事已现在,于一切事,但知无著,无著者,不起憎爱心,即是无著,现在心自绝,即名无现在事。”“若自了了知心不住一切处,即名了了见本心也。亦名了了见性也。只个不住一切处心者,即是佛心,亦名解脱心,亦名菩提心,亦名无生心。”又唐圭峰大师说:“真性则不垢不净,凡圣无差。禅则有浅有深,阶级殊等。谓带异计,欣上厌下而修者,是外道禅;正信因果,亦以欣厌而修者,是凡夫禅;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悟我法二空所显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禅;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禅。”
又唐六祖惠能大师说:“善知识,何名坐禅?此法门中,无障无碍,外于一切善恶境界,心念不起,名为坐,内见自性不动,名为禅。善知识,何名禅定?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若著相,内心即乱,外若离相,心即不乱。本性自净自定,只为见境思境即乱。若见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也。善知识,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菩萨戒经》云:“我本性元自清净。善知识,于念念中,自见本性清净,自修自行,自成佛道。”
丙、关于观心
人们平时的心念,都是终日外驰,从不曾一念回光来返观自心,以致迷妄执著,无法安定,受苦无量。只有专精地返观内照,才能逐步消除积妄,启发真性,诸大乘经典处处不离般若,正是处处不离观照。所以观与不观,实是迷悟苦乐的重要关键。《涅槃经》说:“能观心性,名为上定。”
佛法中所谓“止观”,即是“定慧”,也即是“寂照”,《摩诃止观》说:“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观。”可见止观原是自性具足的功能,因此也是修心究竟的法则。但止观修法,有深浅、顿渐、事理、偏圆的不同。像天台止观有渐次、不定、圆顿的三种。《释禅波罗密》所说的是渐次止观,初浅后深,解顿行渐;《六妙门》所说的是不定止观,前后更互,解顿,行则或渐或顿;《摩诃止观》所说的圆顿止观,初缘实相,造境即中,无不真实,一心三观,圆融具足,初后不二,解行俱顿。但《摩诃止观》文广境细,初学和事忙的人,往往感到入手无从。
止与观原非二法,在具体实践中,则每以修观为下手方便。《大乘心地观经》说:“汝等凡夫,不观自心,是故漂流生死海中。”又说“三界之中,以心为主,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永处缠缚。”释尊随机施教,教三界内钝根众生,修苦空、无常、无我的“析空观”;教三界内的利根众生,修诸法缘生无性,当体不可得的“体空观”;教三界外的钝根菩萨,修先空、次假、后中的“次第三观”;教三界外的利根菩萨,修称性圆妙、直下照去,三观任运圆成的“一心三观”。
般若法门,不外由文字而起观照,由观照而达实相。所谓实相般若,即是本觉,观照般若即是始觉。由一念返照的始觉,逐步息妄显真,观力越强,定力越足,定慧互资,则始本合一,便能破小我之执,而证常、乐、我、净的大我,岂不庆快平生!
这里特介绍一种简单、切要,便于下手的一乘观心方法。在初下手时,应先结跏趺坐,然后一切放下。连放下也放下。善事、恶事,都不思量,合起两眼,细细返观自己起心动念的情况,那时定觉妄念忽生忽灭,来去不停。我只一味耐心观照,了知妄想无性,其体本空,即不随它流浪(不取),也不着意遣除(不舍)。这一妄念被自心所照,当下便能湛寂不动,以至自然化于无形;但其他念头,必继续生起,那时仍照前细细静看。这样,每日至少坐一次,每次至少坐半小时至一小时,能多坐、久坐更好。久久观照纯熟,妄念自能逐步稀少(由慧资定),同时觉照的力量,也便逐步增强(由定发慧),渐渐看到一念不生,心源空寂。这时,虽无著无住,却了了觉知,便与般若自性相应。《华手经》说:“汝等观是心,念念常生灭,如幻无所有,而得大果报。”
又我们能观的智,即是般若,所观的境,即是无明,以般若熏于无明,无明便分分脱落,而消归于自性,所以观无明妄心,即是观自性清净心。以后不论行住坐卧,就常常从这寂定的性体上,起用观照,这叫做圆照觉相,也叫做正念真如,古德所谓:“如珠吐光,还照珠体。”由于觉照的时时在前,妄念起时,便能如洪炉片雪,才现即灭,即使有较强的习气现前,也自能有力把持,入于无碍。这样再继续前进,渐渐觉得自性本来清净,不必着意起照,入于忘照而终日未尝离照的地步。观心到这一阶段,不观而观,心即非心,言语道断,灵光独耀,可谓达观心的极功了。 上面所说的观心,是圆顿法门,离心、意、识,无境可缘,直见本性,妙契实相。虽暂时摄念观照,也结般若因缘,留菩提种子,何况精勤熏修。《楞伽经》说:“依诸圣教,无有分别,独处闲静,观察自觉,不由他悟,离分别见,上上升进,入如来地。”《圆觉经》说:“一切如来本起因地,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大乘心地观经》说:“若能修习深妙观,惑业苦果无由起,唯观实相真如性,能所俱忘离诸见。”《大乘起信论》说:“随顺观察,久习淳熟,其心得住,以心住故,渐渐猛利,随顺得入真如三昧,深伏烦恼,信心增长,速成不退。”都是此法的证明。不过修学的人,在行持中,一须深信不惑,二须专精有恒,三须常与自己的习气奋斗,具备这三个条件,没有不成功的。
四 结 论
世界上事物的道理,是没有穷尽的,对某一事物,假使我们能虚心地、不断地加以钻研,便会发现其存在的真理。静坐也是这样,有它一定的理论基础,假使我们能认真地实践,对体力、智力和定力的培养和锻炼,必将得到一定的收获,从而转苦闷为安乐,转消极为积极;同时也必将有助于任繁剧、爱劳动和发扬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可以更好地自利利人,为人民、为众生而服务,来充实我们生活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有志之士,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里必须特别指出的,静坐虽可促使身体健康,但健康只是一时的利益,是方便而不是究竟。因肉体虽有夭寿强弱的不同,但终必朽灭。《圆觉经》说:“一切众生,无始以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因此,学静坐的入,如能由浅入深,进而学佛,从“转迷为觉”的根本上着眼,才是究竟解决的办法。佛学是大无不包,细无不举,世出世法,圆融无碍,对宇宙人生的真理,有极详尽的发挥。它的基本教理,是苦、集、灭、道的四谛;它的行持总则,是戒、定、慧的三学。假使我们能学习佛法理论,结合实践,从严持戒律,防恶生善做起,来逐步产生真实的无漏禅定和智慧,上求下化,行愿无尽,自能脱无始流转的大苦,证常乐我净的真理。因此,我们说,佛法才是究竟的归依之处!
附录 静坐与健康
陈 海 量
为什么要学习静坐
静坐对于男女老幼的健康,都有帮助,可使耐寒力和消化力增强,且使皮肤润泽,并有美容的功效。尤其是需要长期疗养的如:肺痨、神经衰弱、心脏病、慢性肠胃病、风湿麻痹、关节酸痛、以及失眠等症的病人,他们每日愁眉苦脸,怀念自己的前途与现状,愈想愈悲哀,结果使病况日趋严重。假使学习静坐,精神凝敛,则心境日趋愉快,就足以增加对疾病的抵抗力,最后必然能克服病魔,转弱为强。
有人怀疑静坐易使人陷于枯寂消极,殊不知人生态度的积极或消极,由于健康的影响是很大的。静坐能增长健康,就可以纠正消极的流弊,也就是说可以增长劳动的效能。因为体力增强,从事劳动,就不会时常感到疲倦。从另一方面讲,经常劳动是会损害健康,所以劳动之后也需要休息,静坐使脑神经思维静止,则又是一种最佳的休息。
静坐的方法
静坐时间最好在黎明之前,其次是在夜静时,一则不妨碍日里劳动生产,二则初学的人心神不宁静,易为外界喧杂的声音所扰乱。因此早晚人声寂静的时候是比较适宜,否则醒来时坐一次再入睡亦可。静坐功夫纯熟后,对自己意志就会有极大的操纵力,虽在热闹如剧场中,亦能凝神默坐,不被外境所扰。
静坐的姿势,是把右足垫在左腿下,左足放在右腿上,(这叫单盘,若是双盘,再把右足从下扳上,搁在左腿上,静坐不拘单、双盘都可以的)左手放在右手上,手掌心向上安迭于小腿上,将身前后摇动数次,吐出浊气数口,空气由鼻吸入,头须自然正直,忌僵硬。闭眼,合唇,舌舐上颚,鼻正对肚脐,肩部放松下垂勿耸起,背勿靠壁,或依靠于他物之上,以免妨碍血液流行。
臀部用枕头之类垫高一二寸,不用亦可。肾囊勿使压住,裤带、袜带、领扣之类都要解松,以宽适不脱落为宜。天气寒冷时腿以下盖上毛毯等物,以免膝关节受风。
修定的方法可分作三步来实施:
一、数息 鼻中的一呼一吸叫做息,静坐入手的功夫就是调息,呼吸须细长深远,用意引至脐下,出入绵绵,忌迫促,或有声。息调顺了以后,就可开始数息。《法观经》说:“佛法初门,即数息观,以世间人皆贪著身,未能忘身守意,心多散乱,故佛法初门,教修数息观。”《解脱道论》说:“数息是世尊所称叹。”它的修法是初入坐时可数自己的呼吸,呼吸一次便计一个数,从呼计数也可以,从吸计数也可以,从一数至十,数完了,再从头由一数起。
二、系心脐下 经过相当时间的数息之后,思虑渐趋恬静,这时可放弃数息,将注意力集中于脐下小腹,眼虽闭着,但眼光须内视小腹。智者大师《释禅波罗密次第法门》说:“若系心脐下,脐是气海,系心在脐能除众病。”其原因是注意脐下,深长细远的呼吸,不但有强健肺部的功能,并具有宁静神经的作用。智者大师又说:“下著安心(即是系心脐下)令息微微然,息调则众患不生,其心易定。”这是心息相依,其法存心于听息之出入,但不是有声可听,一有声,息就粗浮,当耐心潜神地轻轻微微倾听若存若亡的息,这样一来就愈微愈静。
三、凝心 静坐注意脐下,使心息相依,倘心息不忘,就不能入定。心息相依,经过一个时期,心便凝然。智者大师说:“但凝其心,息诸乱想,即是修止,名凝心止。”怎样凝法呢?只须应用一个呆字,一呆呆住,什么都不思量,这就是凝心,渐渐地不觉有手,不觉有身,并不觉有我,但见闻仍然了了,这是定相初现;从此进入心息两忘的境界,就是入定。入定的境界,乃是自然地随着功夫的进程到达的,切勿存心求定,一有求定心,就不能得定,而且反因求定的一念,会引起其他妄想杂念来,因为求定这个念头就是妄念。
以上所说的修定三个阶段,并不是机械地排定次序的,倘静坐功夫纯熟,一入坐便可系心脐下,可把数息这阶段取消。
坐毕出定,将起时,先想气从全身毛孔放出,须放数次,倘不做这种观想,下次坐时就会感到身心烦躁不安,这点不可忽略。气放出后,可摇动身体,屈伸两臂,再用两手掌互相摩擦,使手掌发热,搓两眼,然后放足,以手按摩足部,缓缓起立。
静坐赘语
初学静坐好比嚼铁馒头一样,是感不到趣味的,只有耐心去坐,耐之又耐,忍之又忍,不管功效的迟速,渐渐地功夫熟练以后,自然会感到其味无穷。
学静坐是要下决心的,守牢一个恒字,寒暑无间地做去,不论男女老幼是决定可以成功的。初学的人往往有始无终,或求速效(功效不是求得的,是自然来的),坐了几天不见功效,就放弃不去坐了,这样的人做么什事都是不会有成就的,何况是修禅习定的切身要事呢?
现在为初学的设一方便,凡发心学习静坐的,可先定一百天为期,在这一百天内,每天刻板地、准时地在早晚二次去坐,不管有效无效,定要坐满一百天;倘坐满一百天之后仍然没有功效,那就不用再坐。事实上,一个人能下决心去坐满一百天,可以保证他在精神、肉体两方面是决定有收获的,日子一久,真滋味出来了,到那时叫他不坐也不肯放手了。这决不是空言骗人,问题是只怕人们没有决心去做。
初学静坐的,每次以一刻钟至半小时为度,渐增至一小时。通常能静坐一小时,就能收到功效,倘能久坐那就更好。
初坐最难受的就是脚部麻木酸痛,这种现象倘能忍得住,应忍受着继续坐下去,到了实在不能忍受的程度,可放两足加以抚摩,俟酸痛愈后,再迭足就坐。
入坐后体温较平时提高,且有微汗,这是血液畅通的现象。
坐时舌舐上颚,坐到相当时候,口中唾液源源而来,可缓缓咽下,这是因身中团聚的热力促进腺分泌的缘故。
坐时身体有时发生震动摇摆等情形,这是由内脏气机发动反映到外部的现象,是不足惊异的。
有时腹中略觉转动,腹有鸣声,四肢及周身常觉肉跳,这些都是内脏气机发动的反映,可说是静坐的功效。
坐时如觉腹胀气塞,可作气从全身毛孔排泄出去的观想,这种观想一起,便会觉得自在。《坐禅三昧法门经》中世尊教我们:“念诸息遍身,亦念息出入,悉观身中诸出入息,觉知遍至身中,乃至足指,遍诸毛孔。复次,一切毛孔及九孔中亦见息出息入,是故知息遍诸身。”这是说的体呼吸,静坐日久不须作观想,自然可以达到体呼吸的。
坐时不免有外界音响入耳,这时应勿起厌烦心,勿去分别它,不去理睬它,听如不听见,这是最妙的对治方法。
坐时有二种病:一散乱,二昏沉,大凡初坐的时候每患散乱,故用数息法对治它,坐稍久妄念较少时就易患昏沉,可把注意力集中在鼻端,使精神振作。倘昏沉已去,仍当凝心脐下,使心息相依,自能凝然徐徐入定。
坐到极静的时候,有时会发生种种幻境,要晓得这些都是虚幻不实的,我只凝然不理睬它,幻境自然会消灭的。
静坐时须放弃一切的期求心。不独求却病、求健康的念头不可存,就是无念的境界,也不可动念去求;因念头一动,这就是妄念,有了妄念,怎么能进入无念的境界呢?
饮食后须隔一小时方可静坐,正在静坐的时候,倘遇急事发生,切不可骤然起立行动,必须将气从全身毛孔放出,身体前后摇动。足部抚摩柔和,才可起立;否则气息不调,容易致病。
学习静坐的人,平日对于怨恨、嫉妒、忿怒、懊悔、悲哀、忧虑等等,要尽量放下,这些念头能障碍静功的进步。
静坐日久,下腹膨而坚,非常适意,全身骨节松软,神气清爽,令人获得健康快乐无穷佳趣。
静坐时肉体上所发生的现象,有很多在生理学上是认为不可能的,可见现阶段的科学并未达到理想地步,对于人身的生理卫生,尤其是精神活动状况,尚未能得到精确的结论。
静坐念佛,只须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圣号,历历分明,这就是止观双修法门,对于身心,有不可思议的益处。
静坐诗选
望湖亭坐月 高攀龙
树迥笼烟合,湖平印月空;片云传远谷,一鸟度高风。
妙悟世情外,真机独坐中;物交吾不役,转觉此身雄。
静 坐 前 人
静坐杳无念,临流望远天;浪花圆复破,云气断还连。
狎水轻鸥去,摩空野鹳还;如何此时意,不得向人传。
山中杂诗 前 人
开窗北山下,日出竹光朗;楼中人兀然,乌雀时来往。
晏坐不觉瞑,明月上东阁;相对两悠然,时闻木叶落。
寒风客衣薄,依岩曝朝旭;坐久不知还,山童报黍熟。
时穿深竹坐,翠叶于室密;落日照前山,松间一僧出。
鸡 栖 前 人
跏趺至日夕,乌雀闹四壁;月步出门去,寒溪净如拭。
咏 怀 白居易
尽日松下坐,有时池畔行;行立与坐卧,中怀淡无营。
不觉流年过,亦任白发生;不为世所薄,安得逐闲情。
在家出家 前 人
清唳数声松下鹤,寒光一点竹间灯。
中宵入定跏趺坐,女唤妻呼都不应。
独 坐 寒山子
岩后独静坐,圆月当天耀;万象影现中,一轮本无照。
廓然神自清,含虚洞玄妙;因指见其月,月是心枢要。
高高峰顶上,四顾极无边;独坐无人知,孤月照寒泉。
泉中且无月,月自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终不是禅。
夜坐庵前 前 人
人定乌栖息,庵前聊倚栏;徘徊明月上,正在修篁端。
清影冰玉碎,疏音环佩珊;倏然耳目静,觉此宇宙宽。
人生甘物役,汩没红尘间;宴坐得俄顷,境幽心已闲。
谅能长无争,自可驻朱颜;所以学道人,市隐类深山。
觉 庵 释觉范
念起则为凡,觉之则为圣;人言此为觉,此觉未真正。
但了一切空,圣凡皆幻影;宴坐不言中,心波如古井。
山中立秋偶书 王阳明
风吹蝉声乱,林卧惊影秋;山池静澄碧,暑气亦已收。
山峰出白云,突兀成琼楼;袒裼坐溪石,对之心悠悠。
倏忽无定念,变化不可求;浩然发长啸,忽起双白鸥。
自 警 高鹤年
抖擞精神学坐禅,隆冬树下一蒲团;
渐愧此心如不了,廿年空费草鞋钱。
游 花 岩 温光熹
镇日经龛一炷香,忘言趺坐伴琴堂;
春来禅意超空色,任使桃花著靓妆。
坐断时空老衲家,萧然静对白梅花;
青山窗外伸头看,看我庵中煮苦茶。
烹雪山堂万象闲,世缘终浅笑香山;
主人待客传心法,吹火龙潭夜坐关。
新 秋 徐恒智
淡淡秋光点晚庭,新凉闲望远山青;
性情偏觉乡居好,四壁虫声趺坐听。
心传一句静中参,趺坐山门对夕岚;
平淡生涯还自得,秋灯深夜共僧谈。
独 坐 前 人
频向心头认故吾,太虚云海月模糊;
公余独坐真堪笑,天下本来一事无。
养 病 前 人
郊居日日放新晴,晨坐南窗听鸟鸣;
更喜病来尘累少,绿阴深处独经行。
劝持名念佛 俞德荫
怜他枉受轮回苦,颠倒昏迷被欲牵;
障重若非异方便,死生大事了何年。
彻底悲心开秘藏,三根普被复何疑;
缘深愿广仗他力,不念弥陀更念谁。
苦口为君陈利害,只缘病久粗知医;
信如智眼愿如导,念念洪名善执持。
四土圆超称径直,三根普被莫迟疑,
导归安养仗他力,惟此愿王不舍离。
眼光落地悔何及,生死茫茫苦事多,
梦幻尘缘无可恃,劝君念佛出娑婆。
都待老来方学道,宁知未老身先伤,
命随呼吸宜警惕,痛念无常惜寸光。
念 佛 吟 俞慧云
习气多生苦执持,牵缠三毒贪瞋痴;
忽如暗室明灯照,一句绵绵密密时。
切愿先须固信根,迁流生死黯销魂;
如母忆子喻何切,穷劫莫能报佛恩。
迥脱根尘我法空,真常体露本圆通;
竖穷横遍斯心要,念念相应六字中。
忙时用靠闲时办,独恐闲时办未多;
莫若当头悬死字,万缘放下念弥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