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法师开示

佛教故事

幸福人生

在线共修

经咒学习

大宝法王

仁焕法师

净土法门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佛教仪轨

佛友商讯

电 子 书

净土讲经

大安法师

妙祥法师

印光大师

 

素食护生

佛教问答

世间百态

热点专题

戒杀放生

梦参法师

净界法师

圣严法师

全部资料

佛教知识

法师介绍

佛教寺庙

佛教新闻

戒除邪YIN

慈诚罗珠

寂静法师

昌臻法师

热门文章

积德改命

精进念佛

深信因果

消除业障

学佛感应

益西彭措

达真堪布

济群法师


首页 -->居士文章

 吕胜强居士: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


   日期:2020/12/14 9:21:00     下载DOC文档         微博、微信、支付宝分享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

── 吕胜强 美东同净兰若

一、佛法(禅)与止观

(一)佛法(禅)──古仙人道(八正道)

佛法(禅)是什么?经中曾有一比喻:有人在旷野中,发见了“古道”,依古道行去,发见了城邑,古王宫殿。于是回来,劝国王迁都古王宫殿,在那里,“丰乐安隐,人民炽盛”。这是说:佛法是自觉体验的那个事实。佛是发见了,体悟了,到达了究竟的解脱。为了普利大众,所以方便摄化,使别人也能到达解脱的境地。从佛(祖)的自觉境地来说,是一切知识,语言文字所无能为力的。正如发见的古王宫殿,怎么向人去说,即使别人承认那是事实,也并不等于亲身经历的故王宫殿。要证实,还得自己去一趟。在这点上,佛法(禅)不但不是考据所能考据的,也不是理论所能说明的。说禅理,谈禅味,都一样的不相干。然佛法不止是自心体验(宗),怎么说也说不了的,还是说了,表示了(教),佛法已成为现实(时空中)人间的佛法。指虽不是月亮,但确能引人去注意月亮,发见月亮。所以自心体验的内容,尽管“说似一物即不中”,却不妨表示出来。(《中国禅宗史》?序p.6~7)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忆宿命,未成正觉时,独一静处,专精禅思,作是念:何法有故老死有?何法缘故老死有?即正思惟。我时作是念:我得古仙人道,古仙人迳,古仙人道迹。….譬如有人,游于旷野披荒觅路,忽遇故道古人行处,彼则随行,渐渐前进,见故城邑,古王宫殿,园观浴池,林木清净。?止住其中,丰乐安隐,人民炽盛。今我如是,得古仙人道….我于此法,自知、自觉,成等正觉。为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及余外道,沙门,婆罗门,在家、出家,彼诸四众,闻法正向!信乐知法善,梵行增广,多所饶益,开示显发”。《杂阿含287经》

释尊依八正道而现等正觉,为弟子们宣说,弟子依法修行,八正道也就出现于弟子心中。从佛心而转入弟子心中,所以名为转*轮;*轮是以八圣道为体的(《华雨集第二册》p.21)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一

(二)从禅(宗)出教

所以大师说,中国佛教的特质在禅观。其实,不仅中国佛教如此,即印度的宗派也是如此的。如小乘论师的“阿毗达磨”(有部偏重此而成宗)义译为现法,对法,也是一种内心的修习体验。现法的“现”字,便是面对面的直观。龙树的“中观”,就是中道的观察。弥勒无着的瑜伽行地,是瑜伽行--禅观的所依。这说明了一切佛法,是本源于释尊的证觉而有。印度、中国等大小乘各宗的祖师,都是依此方法去修学体验,再将自己证悟的经验说出来,而成为各宗各派的。修学佛法,应先了解佛法,不是从假设、推论、想像中来,而是有自觉的体验为依据的。不过佛所悟证的境界,为最极圆满的,而历代菩萨祖师们所体悟的境界,就不免有浅深偏圆的不同。(《佛法是救世之光》p.170)

从宗教的本质来说,各宗各派的成立,都是建立在由修行而证得的某种体验。这不但限于禅、净这些注重修行的宗派,就是台、贤等注重教理开展的大德们,也都是从修证而建立起他们的理论。所以,在“高僧传”中,台、贤等宗的大德们,也都被称为“禅师”,而不单单是“法师”,这就是所谓的“从禅出教”。这种“从禅出教”的精神,才能发挥宗教的真正伟大的力量,所建立起来的理论,也才具有生生不息的真实性;这在中国是这样,在印度也是这样。(《华雨集第五册》p.14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

(三)止观与禅

(1)宽泛的说,凡是止观相应的,身心、心境或理智相应的,都可说是瑜伽。瑜伽————身心相应的修持法,名为瑜伽行。从修持以求实现特殊的宗教经验者,名瑜伽师。所以瑜伽师,为定慧修持者的通称称。佛陀的时代,重于禅(Dhyana);“专精禅思”,是古代佛弟子的日常行持。(《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p.611)

(2)定与慧,要修习而成。分别的说:修止--奢摩他samatha可以得定,修观--毗钵舍那vipassana可以成慧。止是住心于一处,观是事理的观察,在修持上,方法是不相同的。但不是互不相关,而是相互助成的,如‘杂阿含经’卷一七(大正二·一一八中)说: “修习于止,终成于观;修习观已,亦成于止。谓圣弟子止观俱修,得诸解脱界”。

依经说,有先修止而后成观的,有先修观而后成止的。一定要止观双修,才能得“浅深不等的”种种解脱界。‘增支部’分为四类:一、修止而后修观;二、修观而后修止;三、止观俱修;四、掉举心重的,在止观中特重于修止。这可见,止与观,定与慧,可以约持方法而分别说明,而在修持上,有着相成的不可或缺的关系。所以‘大毗婆沙论’引‘法句’说:“慧阙无静虑(禅),静虑阙无慧;是二具足者,去涅槃不远”(《空之探究》p.11~p.1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三

二、修学止观正方便————戒、定、慧次第

中道--八支圣道,是修学的圣道内容,也表示了道的修学次第。归纳圣道为三学:戒、心、慧。依三学来说:正见、正思惟是慧;正语、正业、正命是戒;正念、正定是心,心是定的异名;正精进是通于三学的。(《华雨集第二册》p.21)

从如实知见到究竟解脱,在修学上还有层次,所以又立七清净,如‘中部’(二四)‘传车经’(南传九?二七三)说:

“唯戒清净至心清净,唯心清净至见清净,唯见清净至断疑清净,唯断疑清净至道非道知见清净,唯道非道知见清净至方途[行道]知见清净,唯方途知见清净至知见清净,唯知见清净至无取着般涅槃”(《华雨集第二册》p.22)

七清净在修道得果上,有依前起后的次第意义,终点是解脱涅槃。‘中阿含’‘七车经’,译七清净为:戒净,心净,见净,疑盖净,道非道知见净,道迹知见净,道迹断智净。见清净以下,都是慧学。依戒而定,依定而慧,依慧得解脱:这一修行次第,是完全正确的。(《华雨集第二册》p.2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四

(一)依定得慧并非得定必然发慧

从初学者说,修习止门,还有修习观门。慧学总是建立在定学的基础上,而慧学并不是禅定。所以我们对于慧学的认识与修集,应该深切注意,而对修定、修禅、修止等方便,亦不容忽视。有人以为:“依定发慧”,若定修习成就,智慧即自然显发出来。这完全误解了佛教的行证意义。如说依戒得定,难道受持戒行就会得定吗?当然不会,禅定是要修习而成就的。同样的,根据佛法的本义,修得禅定,并不就能发慧,而是依这修成的定力为基础,于定心修习观慧,才能引发不共世间的如实智慧。在这意义上,说依定发慧,决不是说禅定一经修成,就可发慧的。不然的话,多少外道也都能够获得或深或浅的定境,他们为什么不能如佛教圣者一样能够发智慧,断烦恼,了生死?(《学佛三要》p.158)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五

〈二)修定的功德

(1)为得“现法乐”:现法是现生(不是来生)的。修习禅定的,能得到现生的安乐,这不是一般欲界所有的喜乐。…..从初禅到四禅的“现法乐”,不但是心的明净、轻安,身体也随定而得轻安,所以经上说:“身轻安、心轻安”。禅是身心相关的,所以佛说四禅,立“禅枝”功德;如再向上进修,四无色定是纯心理的,所以就不立“禅枝”(也不说是现法乐住)了。四禅的“现法乐”,与身体──生理有关,所以如修行而偏重于禅乐,那就不是多在身体上着力,就是(即使是圣者)不问人间,而在禅定中自得其乐(被一般人指为自了汉)。

(2)为得“胜知见”:得胜知见,又可分三类:一、修光明想:这本是对治惛睡所修的。睡眠是闇昧的,惛睡中每每梦想颠倒;睡眠重的,到起身时刻,还是惛睡不觉。修光明想的,多多修习,在睡眠中,也是一片光明,不失正念,不会乱梦颠倒,也会应时醒觉,起来精勤修行,如“觉寤瑜伽”所说。在修定中,如修光明想,能依光明相而见天(神)的形色,与天共会、谈论,进而知道天的姓名,苦乐,食,及天的寿命等,如‘中阿含’(七三)‘天经’,‘增支部’“八集”所说。二、修净想,也就是“净观”:为了对治贪着物欲。第三、“净解脱身作证”是净观。….光明想与净色的观想,是胜解作意--假想观,而不是真实观。是对于定心的增强,烦恼的对治,而不是引向解脱的胜义观慧。如专在色相--有情(佛也在内)与国土作观,定境中的禅心明净,色相庄严,与禅定的“现法乐”相结合,不但远离解脱,更可能与见神见鬼的低级信仰合流。三、发神通:五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修得第四禅的,依方便能引发五通,这是超越常情的知见。宿命通能知自己与他人的宿世事(知未来事,是天眼通,但未来是不定法,所以一般是不能绝对正确的)。….以上所说的光明想,净观,五通,都是依禅定而起的“胜知见”,在宗教界,一般人听来,真是不可思议。但在佛法中,这不是能得解脱道的主体,没有这些,也一样的可以得到究竟的解脱。所以,如偏重于求得“胜知见”,那就意味着纯正佛法的低落!

(3)为得“分别慧”:修学禅慧的,依佛法说,要从日常生活中去学。如穿衣时知道自己在穿衣,乞食时知道自己在乞食,行路时知道在行路,谈话时知道在谈话,起善念知道是善念,起不善念知道是不善念,受时知道是受,觉想时知道是觉想。平时心宁静明了,那进修禅慧,也就会顺利而容易达到了(这所以说“依戒得定”)。人类的知识是外向的,特别是现代,科学进步得非常高;生理组织,心理作用,都有深入的了解,但就是不能知道自己。在语默动静中,做事,研究,欢笑或忿怒中,都不能知道自己。等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做错)已经迟了;有些连自己说过做过也都忘了。‘中部’(一五一)‘乞食清净经’说到:要修入“大人禅”的,应怎样的观察思惟,才能知已断五盖而入禅;才能知五取蕴等而修三十七道品,为明与解脱的证得而精进。深入禅定而定心明净的,出定以后,有定力的余势相随,似乎在定中一样,这才能语默动静,往来出入,触处历历分明,不妨说语默动静都是禅了。这是修定者所要得到的;在初学进修中,这就是“守护根门”,“饮食知量”,“觉寤瑜伽”,“正知而住”的“正知而住”了。如‘瑜伽论’(大正三0·四一四上--四一七上)说。

(4)为得“漏永尽”:漏是烦恼,有二漏,三漏,四漏等安立,这里是一切烦恼的通称。生死的根源是烦恼,所以只有净除一切烦恼,才能证无学,得究竟的解脱。?[一切行无常,无常故苦;无常苦故无我我所,无我无我所就是空。经上说:“空于贪,空于嗔,空于痴”。契空(无相、无愿)而净除一切烦恼,才能得涅槃解脱。无常、无我我所--空慧,要依定而发,所以说:“依定发慧,依慧得解脱”。虽然有的慧解脱阿罗汉,是不得四根本定的,但也要依近分定(或名“未到定”),才能发慧而断烦恼。所以修定--修心,对转迷启悟,从凡入圣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方便。四修定中,前二是通于世间的,外道也能修得;如佛弟子依慧而得解脱,那前二也是佛弟子修得的方便。不过,如偏重前二行,不免有俗化与神化的可能!(《华雨集第三册》p.151~158)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六

(三)修定前方便──慈心与净戒

修习禅定,不可不先有两项准备,否则可能会弊多于利。一、“依”于“慈”心:修定,不是为了好奇,不是企图满足无限的欲乐,延寿长生,或者为了引发神通来报仇;要存着慈念,就是利乐众生的意念来修定。有慈心,心地就柔和,容易修习成就。成就了,也不会利用定力通力来娆乱众生,如聚众作乱等。二、“住”于“净戒”(经上说:‘戒净便得无悔;无悔故欢;欢故生喜;由心喜故,身得轻安;身轻安故,便受胜乐;乐故心定’):必须受持净戒(十善等),身口有善良的德行。如行业不端,修定就会招魔着邪。成就定力,也是邪定,结果是成为魔王眷属,自害害人。这包含了四项修法:“守护根门”、“饮食知量”、“觉寤瑜伽”及“正知而住”。(《成佛之道》p.114~p.115)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七

(四)修定正方便:调身、调息、调心 → 离五欲五盖

1、调身:身体要平稳正直,舒适安和,不得随便动摇,也不使身体有紧张积压的感觉。闭目,闭口,舌抵上颚,也不可用力。(《成佛之道》p.116)

2、调息:呼吸,要使之渐细渐长,不可有声,也不可动形,似有似无,但也要渐习而成,不可过急。(《成佛之道》p.116)

3、调心:灭五过失修八断行?要怎样用心修习,才能引生正定?这要“由灭五”种的“过失”而成就。五过失是:懈怠,忘圣言,惛沉掉举,不作行,作行。怎能灭除这五失呢?这要“勤修八”种“断行”。八断行是:信、欲、勤、安、念、知、思、舍。修八断行,灭五过失,自能成就定心了。(《成佛之道》p.306~p.307)

4、七依定:能发真慧的,“佛说”只“有七依”定,就是:初禅,二禅,三禅,四禅,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七定。但最初的未到定,也是可以发慧的;这是初禅的近分定,所以就摄在初禅中。(《成佛之道》p.199)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八

(五)慧的观境

慧是以分别、抉择、寻伺等为性的,那么它所分别、抉择底对象--所观境,是些什么呢?佛曾经说:“若于一法不遍知、不作证,即不得解脱”(阿含经)。修学佛法,目的在求解脱,解脱是三乘圣者所共的;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必须以甚深智慧,遍一切诸法而通达它。换言之,慧的所观境,即是一切法,于一切法的空无我性,能够通达,究竟悟入。所以佛法最极重视的出世慧,其特质是在一一法上,证见普遍法性。(《学佛三要》p.174)

佛说“一切”、“一切有”、“一切法”,只是现实的一切。十二处是一切,一切有的;离了十二处,就没有什么可知可说,可修可证的。那些离十二处而有所施设的--超经验的,形而上的,在佛看来,那是戏论,是无关于实存的幻想,佛总是以“无记”去否定他。(《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p.92)

1、二乘观境:二乘学者的观境,可说只是“近取诸身”,即直接依自我身心作观。(《学佛三要》p.174)

2、大乘观境:大乘不共慧的观境,则是遍于一切无尽法界了。虽然遍观一切,而主要还是着重自我心身。在大乘经中,往往从自我身心的观察,推扩到外界的无边有情,无边刹土土,万事万物。龙树所开示的中观修道次第,最后虽仍以观察无我无我所而得解脱,但在前些阶段,菩萨却要广观一切法空。(《学佛三要》p.178~180)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九

(六)修观正方便──思择 → 现观

先说现观。经中说的知法、现法、入法,正见、正观、如实知……等,都是现观的别名。现观,是一种亲切、直接而明明白白的体验;是一种直觉到的经验,不是意识的分别,不是抽象的说明,也不是普通生活的经验;它是内心深入对象的一种特殊经验。拿个现代名辞来说,就是一种神秘经验。这种直觉的神秘经验,本来为世界各宗教所共有,而且作为他们的理想境界,所追求到达的目的,不过内容与佛法不同罢了。他们在狂热的信心中,加上诚恳的宗教行为,或祭祀、或忏悔、或禁食、或修定时,由精神的集中,迫发出一种特殊的经验;在直觉中,或见神、或见鬼、或见上帝,有种种神秘的现象。佛法中的现观,也就是这种直觉经验。如声闻乘的“阿毗昙”,译为对法或现法;大乘的般若无分别智等,都是这类直觉。假使学佛法,但着重这直觉的现观,容易与外道--其他宗教相混,失却佛法的特质,或不免走上歧途。因为这种没有通过理智的直觉,混入由于信仰及意志集中所产生的幻象,虽有其内心的体验,但不与真相符合,所以这种不正确的境界,是有非常危险性的。得此境界的人,尽管可以发生坚强的自信心,但对身心修养、社会、国家,不能有什么实际的利益,或者有小利而引起极大的流弊。佛法的现观,与外道的不同,是正觉,在乎特重理智,是通过了理智的思择。佛法中,在未入现观前,必先经过多闻、寻思、伺察、简择种种的阶段;这一切,此地总名之曰“思择”。思择,是纯理智的观察。在思择中,得到一种正确的概念之后,再在诚信与意志集中之中去审谛观察,以达到现观。所以,佛法的方法,可说是信仰与理智的合一,一般知识与特殊体验的合一。从现观去体验空性之前,必先经过分别智慧的思择择,所以阿含中说:“先得法住智,后得涅槃智”。从闻而思,从思而修,从修而证,这是佛法修行的要则,绝不容逾越躐等;逾越,就踏上了错误的歧途。(《性空学探源》p.26~p.2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

(七)原始佛教之禅观

1、阿含的观察方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以有情的生命之流为中心对象的。这生命之流有多方面:一、身心相关,如经中说的六处,是说明这方面的。二、心境相知,有情是有意识活动的;有能知的精神,就发现到所知的境界。经中说的五蕴,就是说明这差别的。三、业果相续,从认识到发为行为的活动,影响于未来。将这身心相关、能所相知、业果相续各方面的综合,就是缘起法。缘起法是生命之流较具体圆满的说明;佛法观察的对象,就是以此为中心的。所以佛法的探究,可说是对生命之流的一种观察与体验,故佛法是宗教,也可说是彻底的生命哲学。假使忽略了有情本位的立场,便是破坏佛法的根本立场。以有情生命为对象去观察,其方法可以有三种:一、静止的分析:将有情作一种静的观察而加以分析,分析而又综合它。这在因果事相的辨析,佛教做到相当的严密;西北印的佛学者,于此用力最勤。二、流动的观察:在生命不断的发展变化中,作一种推理演绎的功夫,去把握生命演变的必然法则,与因果的必经阶段。这方法比较活泼,近乎推理派。三、可说是直观的洞见:在有情生命和合相续中,去体察一一法的当体;在彼此相互的关系中,前后相续的连络中,显露一一法的本性,这是一种直觉的透视(直观有两种:一、现观的经验,一、思择的体察。这是后一种)。所得的,不再是它的表象,而是深入它的本性;直显一切法如幻皆空的,就是用的这类方法。但这需要建立于前二者的基础上,即依于同时的彼此析合,前后的起灭断续,否则,不过是孤立而静止的神我见。(《性空学探源》p.28~p.29)

2、三重(层)因缘观

2-1、果从因生:从每一当下生命经验(果),观察此“果”从何而来。肯定现实的一切,决不会自己如此,一定是从因(缘)而生(对治“无因”与“邪因”)。

2-2、事待理成:从所观察之种种生命经验累积,自己发现:一切的苦“果”乃是执着「常”见、“我”见所致,要远离苦果,只有谛观“无常”、“无我”。从而,确认生命之流转与还灭之普遍理则,而真正走上“正觉”之路。

2-3、有依空立:这更深刻了。果从因生的事象,及事待理成的(由凡转圣)必然理则,都是存在的,即是“有”的。凡是存在的,必须依空而立。这是说:不管是存在的事物也好,理则也好,都必依否定实在性的本性而成立。这样,从因果现象,一步步的向深处观察,就发见这最彻底,最究竟的因缘论。(《佛法概论》p.143~144)

3、三法印之观察次第(理性与实践的统一)

‘无常想者,能建立无我想。圣弟子住无我想,心离我慢,顺得涅槃’。(杂阿含卷一0?二七0经)

外凡夫(执常)→内凡夫(观无常)→圣弟子(建立无我想:由凡转圣)→四通行(渐离我慢:有学→无学)→涅槃寂静佛说三法印,是非常善巧的,同一命题而作两方面解说,既是事物的真相--普遍理性,也就是实践的过程。这三者的深义,本是同样的,每一法印能开显正觉的内容,即每一法印能离执证真。依无常门而悟入的,即无愿解脱门;依无我而悟入的,即空解脱门;依涅槃寂灭而悟入的,即无相解脱门。由于有情的根性不同,所以或说此,或说彼,或说二印,或说三印。如完备三法印,依声闻常道说,即先观无常,由无常而观无我,由无我而到涅槃,为修行的次第过程。如经中常说:厌、离欲、解脱,这即是依三法印修行的次第。观诸行无常,即能厌患世间而求出离;能厌苦,即能通达无我,无我我所执,即离一切爱欲;离欲即离一切烦恼,所以能得涅槃解脱。这可见三法印的教说,是将诸法的真相与修行的历程,主观与客观,事实与价值,一切都综合而统一了。这是佛陀唯一的希有教法!龙树在《大智度论》里说:无常为空门,空为无生门,这也是合于三法印次第的,他所说的空,即是无我;无生即是涅槃的异名。(《佛法概论》p.160~p.161)

4、无相禅——与大乘禅观相通之原始佛教禅观

佛为跋迦利说“真实禅”--胜义空观说:“于地想能伏地想,于水、火、风想,无量空入处想,识入处想,无所有入处,非想非非想入处想,此世他世,日月,见闻觉识,若得若求,若觉若观,悉伏彼想。跋迦利!比丘如是禅者,不依地、水、火、风,乃至不依觉观而修禅”(杂含卷三三·九二六经)。这是都无所住的胜义空观,迦旃延修这样的禅观,由于佛的教化--缘起假有性空的中道而来(杂含卷一二·三?一经),这是慧证法性的不二门。(《佛法概论》p.244)

于地等能伏地等想,不依地等一切而修的,是无相禅。‘别译杂阿含经’引申为:“皆悉虚伪,无有实法,但以假号因缘和合有种种名,观斯空寂,不见有法及以非法”。“不见有法及以非法”,与佛‘教迦旃延经’(杂阿含二六二经)的不起有见、无见相合;也与离有见、无见,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说相合。(《空之探究》p.4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一

(八)大乘龙树中观

“性空”,根原于阿含经,孕育于部派的(广义的)阿毗昙论;大乘空相应经,开始发展出雄浑博大的深观;圣龙树承受了初期大乘,主要是《般若经》的“大分深义”,直探阿含经的本义,抉择阿毗昙,树立中道的性空(唯名)论。所以,不读大乘空相应经与《中论》,难于如实悟解性空的真义;不上寻阿含与毗昙,也就不能知性空的源远流长,不知性空的缘起中道,确为根本佛教的心髓。(《性空学探源》p.1~p.2)

1、二谛初观(先分别诸法:从缘起出发)

佛法的修学,就是要从现实世间(俗谛)的正观中,发见其错误,不实在,去妄显真,深入到世间真相的体现。这究竟真相,名为胜义谛,因为是特殊体验的境地,而是圣者所公认的。般若,般若的修习,就是达成:依俗谛而见真谛,由虚妄而见真实,从凡入圣的法门。(《成佛之道》p.331~p.332)

1-1、说真谛,切勿幻想为离现实世间的另一东西。佛说二谛,指出了世俗共知的现实以外,还有圣者共证的真相。但这是一切法的本相,并非离现实世间而存在,所以非“依俗”谛,是不能“得真谛”的,(《成佛之道》p.332)

1-2、分别正、倒世俗

1-3、分别世俗假施设:三假(名假、受假、法假)

1-3-1、名假:破除以名为实的执着。

1-3-2、受假:破除以复合物为单元,如从前以原子为实体等执着。

1-3-3、法假:这是最难破除的,为众生执实的最后据点。(‘先破坏名字波罗聂提(假的梵语)到受波罗聂提,次破受波罗聂提到法波罗聂提,破法波罗聂提到实相’。)(《成佛之道》p.334~335)

2、随顺胜义观(闻、思、修):依世俗事而作彻求究竟“自性”的观察,观察他“如何”而“有”。这种“观”察,名为“顺”于“胜义”的观慧。从前后延续中,观察什么是最先的,最先的怎么会生起?从彼此相关中,观察彼此的绝对差别性是什么,怎会成为彼此的独立体??o虽是名言识,却是一反世俗知识的常途,而是顺于胜义的观察,趣入胜义的。(《成佛之道》p.337~p.338)

3、胜义观:胜义观,是寻求一切法的自性,而依之悟入胜义的。这一正理的观察,为解脱的不二门。…观一切法是缘起的存在,所以不能是自有的,独存的,常在的,也就决非如分别心所现那样的实在性。无自性而现为自性有,所以是戏论惑乱。是戏论有,也就可知是无自性的;无自性的,佛就称之为“空”。空与无,在中国文中也许有点类似,但梵文是不同的。无是没有;空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说自性不可得,无自性的。自性不可得的一切法,只是世俗的施设有——假名有,空是不碍于假名有的:空的,所以是假名有的,因缘生的;因缘生的假名有,所以知道是无性空的。缘起观,无性观,空观,假名观,是同一的不同观察,其实是一样的。所以说:‘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成佛之道》p.338~p.341)

3-1、法空观:一切无自性空的胜义观,菩萨是广观一切的;以无量的观察方便,通达无自性的。如概略的说,可摄为二大门:法空观,我空观。法,是以法假为主,摄得受假、名假;我,是受假中的一类,就是身心和合而成个体的众生。法空的观门,最扼要的,是观四门不生。法是有的,凡夫执着为实有,否则就是实无。佛开示生灭无常观,这只是从无而有,有已还无的生灭现象。但有些以为:有法的实生实灭。这不但不因生灭而解了世俗假名,反而执着生灭的实自性,这恰好违反了法空的不生灭性。所以大乘法以因缘不生为要门,遣除凡夫、外道、有所得小乘与大乘的妄执,而显示佛法的真义。众生执为实有性的法,是有的,也就是生的。这到底是怎样的生起?怎样而有呢?说到生,不外乎有因缘生与无因缘生二类。有因缘生的,又不出自生,他生,共生三类--一共四门。自生,是自己生成的。他生呢,依他而生起,生起的是实有的。共生是:虽自体自有,但要其他的助缘,才能生起。解说起来,虽各派的异说众多,但总不出此四门,所以就以四门来观察。(《成佛之道》p.342~p.343)

3-2、我空观:你、我、人、畜,都是有情,缘有情而起实有自性执,是人我见,又名补特伽罗我执。不得我空观的,对这凡是有生命的,都会生起此我执。但此我执不是萨迦耶见,萨迦耶见是专在自己身心中,直感自我的实在。对其他的人畜,虽见为实在的补特伽罗,不会生起自我的执见。故人我见与萨迦耶见,极为不同。佛法中所说的无我,主要在不起萨迦耶见。但有萨迦耶见的,必起补特伽罗我见;起补特伽罗我见的,如缘他补特伽罗,即不起萨迦耶见。萨迦耶见必依补特伽罗我见而起,所以《阿含经》说我空,也即观五蕴而说补特伽罗我不可得,也即能因此而破除萨迦耶见。补特伽罗的我执既无,萨迦耶见即失却依托而不复存在。要离萨迦耶见,必须不起补特伽罗我执。(《中观今论》p.243)

3-3、得我空即得法空(二空互证):我空与法空,在般若经论中,常常是互相证成的。我空,所以法也是空的;法空,所以我也是空的。依此,“若”了达众生而“无有我”,那“何得有我所”法呢?我所,是我所有法,我所依法。如我的身体,我的财产,我的名位,我的国家……凡与我有关,而系属于我的,就是我所有的法。又如我是受假,是取身心而成立的。所以,如五蕴、六处、六界、六识等,都是我所依的法假。我所有的,我所依的,都是法。无我,就没有我所,所以我空也就法空了。反之,“诸法”的自“性”,似乎是真实的,“尚”且是“空”的,“何况”那依法而立的“我”?这更不消说是空的了。…这样,凡是通达我空的,一定能通达法空;可以不深观法空,不开显法空,而决不会坚执自性有而障碍法空的。如执法实有,那他不但不解法空,也是不解我空的;不但不除法执,也是不除我执的。所以经上说:‘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龙树论也说:‘若见阴不实,我见则不生。由我见灭尽,诸阴不更起。……阴执乃至在,我见亦恒存’。谁说声闻圣者,知我空而说一切法实有呢?不解法空,不离法执,谁说能离我执呢?这可以推知:佛说本来一味,只是浅者见浅,深者见深,浅深原是一贯的,到了偏执者手里,才分为彼此不同的解行。(《成佛之道》p.348~p.352)

3-4、归结我空:依‘中论’说,初令菩萨广观法空,然后归结到我空,以观无我我所为证入空性的不二门。因为若宽泛的广观法空,不能反求诸己,能所的知见不易泯除,故必须返观自我本空。由此可见‘中论’与‘阿含经’义,是怎样的相符顺。(《中观今论》p.247)

若但观法空,易起理在我外的意念,故必须从法空而反观到我空。以我性不可得,故离法执而离我执,由是萨迦耶见不起,无我无我所。‘金刚经’先明法空,也即是此义。生死的根本,即无明,或萨迦耶见,或识;必审观无自性而离此颠倒戏论,始有解脱分。(《中观今论》p.252)

从破我下手,显示诸法的真实,为三乘学者共由的解脱门。明我空,不但是声闻;说法空,也不但是菩萨。一切法性空,却要从我空入手,此是本论如实体见释尊教意的特色。(《中观论颂讲记》p.318)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二

三、慧的进修次第

(一)闻所成慧(依义不依语:亲近善知识多闻熏习)

所以按照佛法的根本意趣,闻多识广,并不就是闻慧;多闻博学而能契应三法印或一法印的,才够得上称为闻慧。如小乘经说,能如实谛观无常、无我、涅槃寂灭,是名多闻。大乘教典则以堪闻法性空寂,或真如实性为多闻。修学佛法,若不与三法印一法印相应,即是脱离佛法核心,闻慧不得成就。若能于种种法相言说之中,把握得这个佛法要点,并发诸身心行为,如实修练与体验,使令心地逐步清净、安静,然后乃能引发闻慧,真正得到佛法的利益。所以闻慧虽是极浅显的,极平实的初层基础,但也需要精进一番,提炼一番,才可获得成就。这在小乘的四预流支,就是多闻熏习。假如衡之以四依,就应该是依义不依语,因为多闻熏习,目的是要解悟经论所表诠的义理,而不在名相的积集,或文辞的严饰。关于多闻熏习的意义,可从两方面去理会:一、佛法穷深极广,义门众多,如发大乘心的学者,应有“法门无量誓愿学”的广大意欲,勤听多学,一无厌足。二、对于每一法门,要不断的认真研习,以求精熟。这样不间断的积集闻熏和深入,久而久之,内在的心体渐得清净安定,而萌发悟性,一旦豁然大悟,即不离名言义相,而解了甚深佛法。多闻熏习,确是慧学中最重要的一个起点,每个学佛的人,都应该以此为当前目标而趋入!(《学佛三要》p.185)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三

(二)思所成慧(依了义不依不了义:内正思惟)

依多闻熏习而成就闻慧,是修学佛法的第一步骤;其次、就是对于所闻的佛法,加以思惟抉择。思慧,已不再重视名言章句的闻慧,而是进入抉择义理的阶段了。这在四预流支,即如理思惟;衡以四依,则应依了义不依不了义。(《学佛三要》p.185)

思慧--如理思惟,作深密的思考,达到更深的悟解。从情意方面说,这是经思考而立意去实现,所以正志是“分别、自决、意解、计数、立意”。思慧不仅是内心的思考,必有立志去实现的行为,使自己的三业合理,与正见相应。所以正志同时,即有见于身体力行的戒学,这即是“正业”、“正语”、“正命”。(《佛法概论》p.223)

佛说法时,为鼓励众生起信修学,往往当经赞叹,几乎每一部经都有“经中之王”等类的文字。后世佛子,如单凭这些经里的赞叹语句,作为究竟圆满的教证,而去抉择佛法的了义不了义,那是不够的。像这类问题,参考古代着名圣者们的意见,也许可以获得一些眉目。古代的论师们,不大重视经典里的劝修部分,而着重于义理的论证,所以他们的了义不了义说,是可以作为我们依循的标准的。(《学佛三要》p.186)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四

<!--[if !supportLists]-->(二)<!--[endif]-->修所成慧(依智不依识:法次法向)

在三有漏慧的修行过程中,思慧与修慧,同样对于诸法起着分别抉择,只是前者(虽也曾习定)未与定心相应,后者与定心相应。思惟,又译为作意,本是观想的别名,因为修定未成,不与定心相应,还是一种散心观,所以称为思慧。如定心成熟,能够在定中,观察抉择诸法实相,即成修慧。(《学佛三要》p.187~p.188)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五

四、慧的成就

(一)闻所成慧:即正见具足,同时也是信根成就。....。学佛者到了闻慧成就或信根具足的时候,那怕遭受一切诽谤、威胁、打击,皆不能动其分毫底信念;甚至处于末法时代,或佛法衰落的地方,人们个个都不信佛,他也能独信独行。真实深入佛法,具足正见,并不以别人的信不信,或佛教的盛衰环境,来决定自己对于佛法底信仰。修习慧学,第一步便要起正见、生深信,具备了不计利害得失,勇往直前,而永无退转的坚决信念。(《学佛三要》p.189~p.190)

(二)思所成慧:也即是净戒具足;约大乘说,也就是慈悲、布施、忍辱、精进等功德的成就。...思慧,就是从听闻信解而转入实际行动的阶段。它虽以分别抉择为性,但却不仅是内在的心行,而且能够发之于外,与外在身语相呼应,导致众生诸行于正途。在佛法的八正道中,先是正见、正思惟,然后乃有正语、正业、正命。这即是说,有了正思惟(思慧成就),无论动身发语乃至经济生活等,一切都能纳入佛法正轨了。这是由思慧成就而引出圆满的戒德。(《学佛三要》p.190)

(三)修所成慧:必从散心分别观察,而到达定心相应,才是修慧,所以修慧即是具足正定──定成就。(《学佛三要》p.191)

(四)大乘观慧之成就:闻慧的成就,含摄得信根──于三宝谛理决定无疑,即是信智一如的表现。思慧成就,由于净戒的俱起,特别引发了深切的悲愿,而成悲智交融的大乘不共慧。修慧成就,则必与定心相应,是为定慧均衡。现证无漏慧,以如如智,证如如理,如智如理平等不二,达到理智平等的最高境界;也是到达此一阶段,四者才能圆具。由此可知,慧学的成就,是离不开其他功德的;其他功德,也要依慧学才能究竟完成。若离信、戒、悲、定,而专谈高深现证无漏慧,即是妄想。龙树说:“信戒无基,忆想取一空,是 为邪空”。(《学佛三要》p.191~p.19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六

五、胜解观(假想观)与真实观——(从印度佛教历史考察)

(一)“佛法”以真实观为究竟

佛法的解脱道,是依止四禅,发真实慧,离欲而得解脱的。真实慧依于如实观:“无常故苦,无常苦故无我”;“无我无我所”──空,是一贯的不二的正观。能离一切烦恼,离一切相,契入超越的寂灭。...胜解的假想观,是不能得究竟解脱的,但也有对治烦恼,断除(部分)烦恼,增强心力的作用,所以释尊应用某些方便来教导弟子。假想观中,主要是不净观,如青瘀想,脓烂想,骨想等。...由不净观而转出净观。如八解脱的第三解脱,八胜处的后四胜处,十遍处的前八遍处,都是净观。不净观与净观,都是缘色法的,假想的胜解所成。(《空之探究》p.73~p.74 〉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七

(二)初期大乘假想观(唯心观)之抬头——不忘失胜义观

由于“对佛的怀念”,所以“念佛”、“见佛”,为初期大乘经所重视的问题。重慧的菩萨行,“无所念名为念佛”,“观佛如视虚空”,是胜义的真实观。重信的菩萨行,观佛的色身相好,见佛现前而理解为“唯心所现”,是世俗的胜解观(或称“假想观”)。(《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a4)

“大乘佛法”的“念佛”与“唯心”,开展出一崭新的境界。佛法是重于止、观,或定、慧修持的,通称为瑜伽。修止的,如修四根本禅,与身体--生理有密切关系,所以有“禅支”功德,而无色定是没有的。修观慧,有胜解作意与真实作意。胜解作意是假想观,如不净观[念]成就,见到处是青瘀脓烂。真实作意中,有自相作意如念出入息;共相作意,如观“诸行无常”等。真如作意,如观“一切法空”,“不生不灭”等。胜解作意对修持有助益的,但不能得解脱。胜解观成就,自心所见的不净或清净色相,与事实不符,所以是“颠倒作意”。这种“三摩地[定]所行色”,大乘瑜伽者是看作“现量”、“性境”的。念佛(观)与唯心,与瑜伽行者的胜解观有关,“初期大乘”经已说到了,如汉(西元一七九年)支娄迦谶译出的‘佛说般舟三昧经’(大正一三·八九九下)说:

“欲见佛,即见。见即问,问即报[答],闻经大欢喜。作是念:佛从何所来?我为到何所?自念:佛无所从来,我亦无所至。自念:欲处,色处,无色处,是三处[界]意所作耳,(随)我所念即见,心作佛,心自见,心是佛,心(是如来)佛,心是我身。(我)心见佛,心不自知心,心不自见心。心有想为痴,心无想是涅槃”。

般舟三昧,是“现在佛悉立在前”的三昧。如三昧修习成就,定中能见十方现在的一切佛。经中举念阿弥陀佛--当时盛行西北方的佛为例,如观想成就,能见阿弥陀佛;渐渐增多,能见十方一切佛,如夜晚见虚空中的繁星一样。在这段经文中,可以理解到:一、念(观想)佛成就,能见佛现前。二、见了佛,可以问佛,佛为行者解答说法。无着观想弥勒,见弥勒菩萨,而有瑜伽‘十七地论’的传出;“秘密大乘”的本尊现前,能答能说,都是这一类宗教的事实。三、见到佛,佛没有来了,自已也没有去;明明的佛现在前,因此理解到“意所作”--唯心所作,连三界也都是自心所作的。四、从自心作佛,理解到心是佛,心是如来。中国禅者的自心是佛,即心即佛,都不出这一意义。五、可以见佛,与佛问答,可以求生净土,但“心有想是痴[无明],心无想是涅槃”,要达到解脱、成佛,还是离不了真实--真如作意的。(《印度佛教思想史》p.403~p.404)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八

(三)后期大乘假想观之昂扬——胜义观(慧)之淡化

佛弟子的修定--修心,引出了“心性本净”,“唯心所作”(“唯识所现”)的二大思想。西元三世纪,出现了如来藏说,与二大思想相结合,与修定也是不无关系的。如来,佛法中是佛的异名;在印度语言中,这也是神我的别名。藏是胎藏,有‘梨俱吠陀’创造神话的古老渊源。所以如来藏一词,显然有印度神学的影响,但也不能说全是外来的,也还是“大乘佛法”自身的发展。(《华雨集第三册》p.167)

‘佛说观无量寿佛经’(大正一二?三四三上)说:

“诸佛如来是法界身,遍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

‘观经’所说,大致与‘般舟三昧经’说相近,然“如来是法界身,遍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佛遍众生身心”的如来藏说。相好庄严的佛,“从心想生”,也就是从观想而现起的。与瑜伽行派所说,依虚妄分别的定心所现,略有不同,这是心中本有(相好庄严)的法界身,依观想而显现出来。我在上面说:大般涅槃,如来藏、我的见解,与定sama^dhi学是不无关系的。如‘大般涅槃经’中,比对‘大涅槃经’与其他契经时,一再说到:“虽修一切契经诸定”;“一切契经禅定三昧”(大正一二·四一四下、四一九中)。在三藏中,契经是被解说为重于定的。‘大般涅槃经’曾明白的(大正一二·四一四下--四一五上、四三一中)说:

“譬如众流皆归于海,一切契经诸定三昧,皆归大乘大涅槃经”。“是大涅槃,即是诸佛甚深禅定”。

真常本具的修显,虽也说到般若,观想,但显然是重于定的。真如,法界,空性,‘阿含经’中也是有的。依“佛法”,是观缘起,无常、无我我所(即是“空”)而证知的。大乘‘般若经’等,虽说“但依胜义”,也是观一切(人、法)但有假名--假施设,假名无实性而契入的。不离现实的身心世间,如理观察,以真如作意--胜义观(慧)而证知,不是胜解作意--假想观。定心的澄澈明净,当然是要修的,但生死解脱与大乘的体悟无生,要依般若慧,而不是定力所能达成的。自性清净心,清净如来藏,说明是譬喻的,是仰信而知的,依假想观的禅定三昧而得见的。在佛法的发展中,将充分的表露出来。(《华雨集第三册》p.175~17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十九

(四)现实缘起(胜义观)与形而上唯心(假想观)

释尊为多闻圣弟子说法,从现实入手,不是出发于唯心的;然依真常唯心者的见解,“唯心”才是佛的正法。(《华雨集第三册》p.187)

这里,我愿提出一项意见。“佛法”,是从现实身心活动(推而及外界),了解一切是依于因缘,进而发见因果间的必然法则--缘起而悟入的。在缘起的正观中,如身心不息的变异--无常;一切是不彻底,不安隐的--苦;无常苦的,所以是无我nira^tman。观察身心无我的方法,主要是“不即蕴,不离蕴,不相在”。分别的说:色蕴不就是我,离色也没有我,我不在色中,色不在我中(后二句就是“不相在”)。五蕴都如此,就否定了二十种我见。“佛法”是观察、抉择我不可得,无我也就无我所,无我我所就是空。所以般若--慧,在七觉支中名为“择法”。了解世俗的智慧外,胜义谛理的观慧,‘解深密经’也说:“能正思择,最极思择,周遍寻思,周遍伺察,若忍、若乐、若慧、若见、若观,是名毗钵舍那”(大正一六·六九八上),毗钵舍那就是观。总之,“佛法”的解脱道,是以正见为先的;慧如房屋的梁栋那样的重要。初期“大乘佛法”,直体胜义,同样的以般若为先导,观一切法虚妄无实,但假施设而契入的。“佛法”的涅槃,在‘般若经’中,是空性、真如等异名。空观(‘瑜伽论’名为空性胜解)的开展,有种种空--七空,十四空,十六空,十八空,二十空的建立,是胜义空。“佛法”说三学--戒,心,慧,以慧而得解脱。初期“大乘佛法”说六度--施,戒,忍,进,禅,慧,依慧为导而行菩萨道,依慧而得无生忍。慧--般若,是比禅定进一步的。但出发于现实观察的方法论,在后期“大乘佛法”中有些不适用了。如大涅槃,如来藏,我,自性清净心,佛性等,是从崇高的信仰与理想而来的,只能以无数的譬喻来说明,是一般人所不能知,现实正观所不能得的。如在世间哲学中,这是近于神学,形而上学的。(《华雨集第三册》p.191~p.193)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

(五)秘密大乘的异方便——别立三摩地菩提心

“秘密大乘佛法”,是“大乘佛法”而又“秘密”化的。..“秘密大乘佛法”,论法义,本于如来藏与清净心;论修行,本于念佛、唯心。在发展中,融摄中观与唯识,更广泛的融摄印度神教,成为“秘密大乘”。不断的发展,所以有事续,行续,瑜伽续,无上瑜伽续,四部续——怛特罗tantra的不同层次的成立。(《印度佛教思想史》p.399~400)

念佛,唯心法门,偏重于定--三摩地的倾向,在“秘密大乘佛法”中,充分的表露出来。先从唐代传入我国的来说:一、‘无畏三藏禅要’,依‘金刚顶经’,说修三摩地法门。二、‘金刚顶瑜伽中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论’,说三种菩提心,...三种菩提心是:行愿,胜义,三摩地;在“秘密大乘”的五种菩提心--愿菩提心,行菩提心,胜义菩提心,三摩地菩提心,滚打菩提心中,是前四种(还有后来居上的滚打,也就是春点)。..依“大乘佛法”论发心,没有比胜义发心更高的。“秘密大乘”却在胜义发心以上,别立三摩地菩提心,值得我们注意!契入绝对真理,称之为空性,真如,法界的,是从现实身心、器界,观察抉择而契入的。而如来藏,自性清净心,我,不是依理想而来的“因信而知”,就是依定心所见而来的。这是不能从胜义观慧而得的,所以从大乘而移入秘密乘,要在胜义菩提心以上,别立三摩地菩提心了(这是主要的原因)!(《华雨集第三册》p.194~p.197)

从真常、唯心而来的重定倾向,无上瑜伽到达了顶峰,处处说入出三摩地。如圆满次第的六支,别摄与静虑,成相好庄严的佛身;命力与执持,成一切种相的佛语;随念与三摩地,成不变妙乐的佛心。所以,六支可说为三三摩地:金刚身三摩地,金刚语三摩地,金刚心三摩地。三摩地(支)以后,能同时有这三种金刚三摩地(‘密宗道次第广论’二0·一八)。最后传出的‘时轮’,称毗卢遮那等五佛为五禅那佛,似乎佛——觉者还不足以表示佛德的究竟,非称之为“禅那佛”不可。重定的倾向,是确定的,所以“密乘”行者,都是三摩地的行者。(《华雨集第三册》p.20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一

(六)假想观的远离解脱——欲乐与定乐的统一

无上瑜伽,可说是念佛成佛,最殊胜的念佛法门。“般舟三眛”的念佛见(一佛到无数)佛,理解到佛由心作,“是心作佛”,而开展了“唯心”说。又经过众生本有如来智慧,相好庄严的如来藏,我,自性清净心,而达到心佛不二,生佛不二的义解。“秘密大乘”的修法,就是继承这一法门而有特别发展的。无上瑜伽所观想明显的,不只是佛,而又是佛所依的刹土、宫殿,佛的眷属--菩萨、明妃、明王等,佛是双身的。不是“般舟三昧”那样佛是外在的,而是佛入自身,自己就是佛(“此实是彼”),就是断一切障,具足一切功德的佛。(《华雨集第三册》p.202)

“秘密大乘”重胜解观,重三摩地,所以行续的‘大日经’以来,都说到命力——风息的修持。上面说到“四修定”,修定是为了得现法乐,得胜知见。“胜知见”是从光明想中,见天人;从净想中,修地、水、火、风、青、黄、赤、白。经大乘而发展到“秘密大乘”中,这就是从三摩地中,见佛、菩萨、明王、明妃、净土、宫殿了。得现法乐是,圣者能得深定的,如俱解脱阿罗汉。不但心情自在,也堪能忍受身体的苦痛。如释尊在毗舍离,“佛身疾生,举体皆痛。……(释尊)不念一切想。入无想[相]定时,我身安稳,无有恼患”(大正一·一五中--下)。又如优波先那为毒蛇所伤,临终前“色貌诸根不异于常(时)”(大正二·六0下)。这比起不得根本定的慧解脱阿罗汉,虽同样的解脱生死,而没有现在身心的禅定安乐,俱解脱者是好得多了!现法安住的禅乐,有的圣者是有的,有的可没有,所以从初果到究竟的四果,有了“苦迟通行”,“苦速通行”,“乐迟通行”,“乐速通行”--四通行的差别。如根性利而速证究竟,又得现法乐住--“乐速通行”是最理想的。也就因为这样,修得深定虽然并不等于解脱生死,而佛教界会多少重视“修心”的禅定行者。依佛法说,欲界乐以YIN欲乐为最,色界定乐以三禅的妙乐为最(都不是解脱乐)。“秘密大乘”从男女和合中,修得不变的大乐,可说是欲乐与定乐的统一,发展出“佛法”所没有的大乐。(《华雨集第三册》p.213~p.215)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二

(七)胜义观慧非凡夫偶能得之

在依佛德本来具足而修的无上瑜伽中,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陈健民传述(西康)贡格所说的七种见:实执见,外道见外,佛法有“小乘见”,“唯识见”,“中观见”,大手印的“俱生智见”,大圆满的“本净见”。陈氏以为中国禅宗不立见,而悟入的与大手印、大圆满相同。这是不可说示的,勉强的说,提出四项条件:一、“明相”;二、“无念”;三、“心离能所”;四、“气离出入”。称这一境地为“明体”,就是如来藏心,自性清净心,圆觉妙心(‘曲肱斋丛书’一0五五)。在他所说的四条件中,有关“明相”的解说,如‘曲肱斋丛书’(‘禅海灯塔’)(一0二一)说:

“所见山河大地,一切事物,如同戴了一副水晶眼镜,非常清净,非常洁白。……普通修行人,也未尝无光明现前,或者眼角一闪,或者只见一片,或者只见一室,或者只在一时。者个明相是触处皆明,随时皆明,较日后只有厚薄之分,厚时如坐水晶宫里”(参阅‘曲肱斋丛书’一0九二)。

明体的比喻,与‘般若经’等相同,但所比喻的,‘般若’中观指“空性”,而大手印等,指明体与妙用,如说:“于空性法身之内在智力光明,逐渐增进”(‘曲肱斋丛书’一三五五),正是“如来藏空性之智”的意义。二、‘密宗道次第广论’卷一四(五)说:

“由菩提心至摩尼,以泮字等阻令不出,住须臾顷,息灭众生粗动分别,发生安乐无分别心。以唯彼(安乐无分别)心,虽无通达实性见者,亦可生起,以彼未达真实义故。口授论云:法身喜遍空,死闷绝睡眠,呵欠及喷嚏,刹那能觉知。此说死等五位,亦能觉受法身”。

依上来引述的二文,可见悟入的“明相”,双身和合而引生的(俱生)“喜”,一般人也是能够得到的。陈健民是佛德本有论,所以说一般人只是“眼角一闪,或者只见一片,或者只见一室,或者只在一时。(而)者个明相是触处皆明,随时皆明”。但这只能说是量的差别,不能说是质的不同。“法身喜”,一般人在五位中,都有引发的可能。宗喀巴是中观见者,所以约有没有“通达真实义”来分别。如是佛德本有论者,一定说是量的差别,一般人偶而生起,却不能把握。“明相”,在佛法传入中国以前,‘庄子’已说到“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这无疑是定力所引发的。如中国禅宗,不说定慧,宋明以来,多数以“看话头”,“起疑情”为方便。按下思量分别、妄想杂念,参到疑情成片,缘到而顿然悟入。疑情打成一片,依教义说,这是“心不散乱”的修定过程;禅者的悟入明体,也还是依于定力的。“法身喜”的引起,也正是修风火瑜伽,通中脉,(滚打)菩提心下注而引发的(通俗的说是气功)。“明相”与“法身喜”,一般人也偶而有之,不过秘密瑜伽者,在这里痛下工夫,依定力而发为一般人所没有的修验。如依“佛法”,“大乘佛法”的中观见,唯识见来说:般若体悟的谛理,名为空性、真如等。这是“一得永得”(“证不退”),为凡夫与圣者的差别所在,决没有一般人也能偶而得到的。如一般人也能现起,那只是生死世间的常法而已!(《华雨集第三册》p.216~p.219)

真如的体悟,是要如实修习的。佛法的体见真理,特别重在观察,就是以种种方法,种种论理,以分别观察。久观纯熟,才能破除种种妄见;在澄净的直觉中,悟达毕竟空寂性。这不是侥幸可得,或自然会触发的;也不是专在意志集中的静定中可以悟得的。(《中观论颂讲记》p.31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三

六、止观开示举例

(一)依法修行的现觉

依法修行,虽因为根性不同,不一定现生就达到见法的目的。但佛法对于法的体悟,决不认为要实现于死后,或实现于来生,实现于另一世界。佛弟子的依法修学,决不等到未来、他方,而要求现在的证验。如现生都不能体悟得解脱,将希望寄托在未来、他方,这过于渺茫,等于不能真实体验的幻想。所以佛法的中道行,重视“自知自觉自作证”。有人以为比丘的出家,为了希求来生的幸福,某比丘告诉他:不!出家是“舍非时乐,得现前乐”(杂含卷一?七八经)。现前乐,即自觉自证的解脱乐。关于法的体见,不是渺茫的,不是难得的,如佛说:“彼朝行如是,暮必得升进;暮行如是,朝必得升进”(中阿含念处经)。这是容易到达的,问题在学者是否能顺从佛陀的开导而行。对于法的实证与可能,佛曾归纳的说:“世尊现法律,离诸热恼,非时通达,即于现法,缘自觉悟”(杂含卷五五?经)。这非时通达,即“不待时”,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开悟。即于现法,或译作“即此见”(杂含卷二一五经),意思是:如能修行,当下即会体悟此法的。佛法对于如实证知的如此重视,即表示学者充满了--理智的、德行的佛法的新生命,不是传统的、他力的宗教信仰而已。这是对于迷情生活的否定,转化为正觉生活的关键。这是凡圣关,大乘与小乘,没有多大差别,不过下手的方便与究竟,多少不同罢了。(《佛法概论》p.176~p.17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四

(二)平淡正常的修行

佛法不只是“理论”,也不是“修证”就好了!理论与修证,都应以实际事行(对人对事)的表现来衡量。“说大乘教,修小乘行”;“索隐行怪”:正表示了理论与修证上的偏差。(《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序p.3)

我有很多看法,与别人的看法不大相同,譬如说,某人在修行,某人开悟了!修行、开悟当然是好事情,不过,不只是佛法讲“修行”。世界上的宗教都要修行的,道家有修持的方法,中国儒家也有一点,印度婆罗门教,六派哲学都有修行的方法,西洋的神教也有啦!他们的祷告也是修行的一类。如真的修行,自然会身心有些特殊的经验,这是信仰宗教的人所应相信的,不管你自己有没有得到,这是绝对可信的。在内心当中或身体上得到特殊经验,宗教的终点,就是要靠这种特殊经验。在佛法当中,神通就是其中的一类。所以,单讲修行,并不一定就是佛法,世界上各种宗教都有修行呢!你说你看到什么东西,经验到什么?这并不能保证你经验的就是佛法。那么用什么方法来区别呢?这有两个方法:一、与佛法的根本义理是否相合。二、行为表现是什么样子。且举一件事来说,我们中国人有时候真自觉得骄傲,美国西皮有很多人要学禅,寒山也很吃香,简直崇拜得不得了。然在我的想法,若以此为典型,作为我们学佛的模范,大家这样学,这成什么样子!因为佛教也好,其他宗教也好,都要教你正常,修行的人也要正常。中国佛教过去许多大师,能够组织佛教,能够发扬都是平淡正常的。又如释迦牟尼佛教化,有所谓“神通轮、教诫轮、记心轮”,身业、语业、意业都可以教化,可是佛法的重点是教诫轮。用语言来引导你,启发你,使你向上。现在有些人,稍为修行,就说前生后世,说神通,这不是真正的佛法。从佛的证悟以后,佛所表现出来,对弟子之间的活动的历史事实,不是那些怪模怪样的--寒山式、济公式、疯子喇嘛式的。佛老人家,生在我们人间,主要用教诫来引导,不是侈谈神通。因为外道也有神通,从神通来建立佛教,佛教就和外道一样了。我对佛法的研究着重在这两方面,这两方面的了解,能使我信心增强,推动支持我很衰弱的身体,在佛法之中,多少奉献自己的一分心力。(《华雨集第五册》p.74~p.76)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五

(三)从禅定说明心对根身之主宰力

我们的身手动作,大都是由心意的引发而使令的。但如我们的呼吸,不能叫他停止;体内的血脉流通;内脏及内部的筋肉,都是一般心力所不能控制的,只有听其自然而已。但在修禅定的,就有能力控制他。用什么方法呢?不外是把心力集中起来,不让他纷乱散动的到别处去,心就逐渐安定下来。心定了,便会使我们的身心,发生不寻常的现象,或发生超常的力量。诸位如有修定的,或有多少经验的,对于内心的主宰根身,一定有良好的信心。根身,就是我们的身体,包括内部,都可由心力来控制他,主使他。我常说一个譬喻:烧开水的,若把壶盖打开,让蒸汽四散,那便毫无力量。若蒸汽不散,力量集中,水汽便会发大力,把壶盖冲脱了。应用这一原理,能使汽力开动轮船与火车。我们的心力小,只是纷乱散动。散乱或惛沉重的,连普通的道理,也听不懂,记不住。如能以定而集中心力,不散乱,不惛沈,便会现出无比的力量。(《学佛三要》p.56~p.57)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六

(四)风(息)与身心

孟子说到“守气”,“养气”,“平旦之气”,“夜气”。气在后代的儒学中,是说得不大分明的,所以先来介绍一些佛法的说明,来帮助这一问题的了解。气,佛典中称为“风”。风是什么?是一切成为活动的因素。在人身上,呼吸是不消说了,就是血液循环,便利排泄,筋肉活动,新陈代谢;或“上行”,或“下行”,或“旁行”,都是风。而最根本的,是物质存在的特性。最特出的,是呼吸,也叫做“息”。呼吸由口鼻出入,是肺的作用;但呼吸的根源,在脐下(中国人称为丹田),这是古今中外的修验事实。关于风的说明,一、从特性的分析来说:风--轻动,为物质存在的特性之一。在人身中,系属于根身(生理的);但非常微妙,可说是介于身心间的。如呼吸,依身而活动,也依心而活动。由身体而引心,如外来刺激而起根身反应,促成心理活动。由心而动身,如依意思的决定,而引发身语的行为。生理影响心理,心理影响生理,风便是处于中介的地位。又如健康的身体,就有健康的呼吸。如呼吸存养合宜,风力增强,身体也会强起来。道家的吐纳、胎息等,都不外遵循这一原则。对心来说:呼吸粗浮,心也就粗动;呼吸安和,心也就安和。反之,心动乱,呼吸也粗动;心安定,呼吸也就细长安和。心与息,有不同的特性,却有密切的相互关系。由于风——息为身心相关的要点,所以修风(即修息)为定学的重要项目。但也有不同的修法:有的不注重呼吸(不是完全不问,调息是修定的先决条件),着重系心观想;心如安住了,呼吸自然会调柔。有的从呼吸下手,如“安那般那”。但如息细长安和,心也会跟着定下来。有的以心调息,以息安心而修。二、从相关的内在来说:差别的现象界,有着无碍相通的内在性。如说:“六大(地,水,火,风,空,识)无碍常瑜伽”(瑜伽是相应的意思)。心与息(风)是相应的,所以有的说:心动时有动息,心静时有静息;心怒时有怒息,心欢喜时有喜息;心善时有善息,心不善时有不善息。心与息是相应的,简直是同一内容的不同显现。由此,修心或修息,终归一致,从心息相依,到心息不二。如向于善,纯善的心,就有纯善的息,身也成为善净的了。(《我之宗教观》p.111~p.113)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七

(五)美丽而险恶的歧途──从身体的自动谈起

近代禅堂中,也有人偶发动手动足,摇头摆身的现象,但都立刻加以警策纠正,勿使继续下去,免得失却参禅的第一义,流变为为了必朽的血肉之躯而卖尽气力。到底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震动起来?照神教的看法,这是神灵附体,神力加被--耶和华、孙行者,什么老祖老母的神力。这种迷信神权的解说,当然是愚昧而不可信的。记得灵子术的解说是:宇宙的本元,就是灵子,为一微妙而活动的元素。身心就是灵子的组合,所以一经引发,便会震动飞跃起来。杨研君搬出一套抽象的名词--太极、两仪、四象、八卦,都不曾能接触到问题自身。现在,本着佛法的教义来说明。佛法是理智的宗教,正信是通过理智的信仰。佛法的契事合理,决非神权的迷信者所能想像!审细的观察起来,身体自发的运动,一定由于精神的集中,引起昏昧的,微细的心境。精神集中--专心一意,促成的方法不一。如一般的静立、静坐,是放下杂念,或专心系念一境--观鼻端、丹田等,这是从宁静中去集中精神。如或者虔信神力,或者恳切的祈祷,自觉得与神相亲而离杂念。或如低级的巫术,常用唱歌、跳舞、饮酒、性交等,使精神兴奋紧张到极点,从而引起身体上的震动,或其他神秘现象,这可说是从热诚紧约中达到心意集中。念佛的转入快板,参禅的跑香,有人因为急念急跑,忽然脱落杂念而得到一心,也属于这一类。无论为宁静的、紧张的,达到精神的集中时(那怕是短暂的瞬间),从纷乱而明了的意识,转为似明似昧的,或明了而微细的意识时,这种不由自主的身体震动,就会发现出来。(《佛法是救世之光》p.319~p.320)

说到身体上的自动,理由也还是一样。由于有意识的修习,进入心渐凝定阶段,就自然的引发身体的震动等。这是不由自主的,但大抵是能自己意识到的。这种身体的自动,不但与心有关,也与“风”有关。佛法说,身体的一切动作,都有关于风力,而呼吸是风力中最主要又最特殊的。呼吸--息与心,有着相互影响的相应关系。如心躁动,息也就躁动;息平静,心也就容易平静。心能制导身心,呼吸也影响于身心的活动。由于敬虔诚信的紧约,或由于放舍杂念的宁静,一到心意渐凝集时,息--呼吸也就微长而集中。那时,明了意识的制导力渐弱,而风力却增强起来。这因为,由於呼吸平静而能到处流通,由于气息集中而能强力推动。在这样的情形下,身体不由自主的震动,就开始了。如有意无意的,一次又一次的发动,就会造成新的惯习性,流变为拳术一样的动作。这种不由自主的震动,大都是近于自然的活动,所以能对身体引起良好的影响。不过,如身心与呼吸的调理不得当,那伴这自动而来的,将是身心病态的发展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震动,到底是佛法,还是外道?应该这样说:这是基于生理的可能性,得因缘和合而引发。在震动现象本身,既不是佛法,也不是外道,只是世间的常法。不过,如把他看作神力,就流为低级宗教所凭借的神秘现象了。如作为健身运动,在限度内,与太极拳等一样,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如由此而夸大,幻想熏炼血肉之躯为永劫不变,修精炼气,那么长生成仙的邪见,就由此引出--这就成为外道法了。一般外道,老是这样说,佛法--也许指一般显教,修性不修命,修心不修身,修静不修动。而自以为是性命双修,身心双修,动静双修。其实,他们不知道佛法,不能忘情于必朽的血肉,幻想在呼吸,任督脉,唾液精血中,不落因果,出现奇迹。不知佛法的修学宗要,不外三学。戒学是德行的;慧学是智证的;定学是安定身心,强化身心,而为到达自在解脱,利济众生的依据。什么身心双修之类,大抵不出定学。然而,如缺乏德行的戒足,智证的慧目,即禅定不过是生死业,味定、邪定,还会引人堕落呢?佛法的修习禅定,起初是身心动乱--身息还没有调柔,心中杂念纷飞。久之,渐离动乱而身心安定。渐凝定时,由于宿习熏发,心中的善念或恶念,善境界或恶境界,又纷纷现前。由于风力增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震动起来。在修定过程中,这种身心的震动(或先或后),还在门外呢!如执着这虚幻形相,虚幻音声,身体震动,便停滞不前,或转而退失,不再能进入定境,开发无边功德宝藏了。如去公园游观,在公园门外,见到一些野草闲花,便觉得真好,留连忘返,那他也就无缘入门,再不见园中的名贵花木,珍异禽兽,精巧建筑了。所以必须透此一关。对于染恶心境,除遣他;良善的心境,也不要执他。这样的进修,心境转而更为空灵明净,由此发生正定。身体的震动等,也不着相而透脱了,内身也就进为更灵妙、更平和、更微密的活动。呼吸是微细绵密,似有似无(最高的出入息灭);血脉是舒畅平流,无着无滞(最高的脉似中断)。如真的成就了定,经说“身轻安”,“心轻安”;“身精进”,“心精进”。由于身心安定所引发的轻安乐,周遍浃洽,不是世间的一切安乐所能及的。由此而涌出的身心的力量,也勇锐莫当,能“堪任”一切。这不是身心双修,动静双修吗?佛法的修习禅定,不论是小乘、大乘,不论是重在依定发通,或依定发慧,都是要超过这些身心的幻境。因为非超过这些,不能进入身心更安宁,更平和的定境,不能得到体悟真理,解脱生死,神通自在。而外道呢?却是死心塌地的,迷醉这身心的幻境,恋着这必朽的身体。不是因此而迷信神权,便是梦想在这呼吸、血脉,甚至男女和合中去成仙得道。这种身心幻境,可说是看来美妙无比,其实是险恶无比的途程。这里风景幽美,使人迷恋。当你经过这里时,如不迅速通过,前进到安乐之乡,迷恋逗留,那可险恶极了。因为这里有定时的瘴气来侵,你如走向两旁去观赏,毒蛇猛兽正在等着你呢!如身体引发得不由自主的震动,或心中熏发得行相幻音,第一不要着相,坦然直进的过去吧!如贪染这必朽的血肉之躯,那就可能会落入外道圈套,自外道去讨消息了!定时的瘴气要来,左右的毒虫要来!迷恋逗留,等到丧身失命,可就后悔莫及了!(《佛法是救世之光》p.324~p.328)──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八

七、妙云华雨的禅思——印顺导师的宗教经验

(一)平凡最难得──无事的落叶白云

平凡的自己,过着平淡的生活。回忆起来,如白云消失在遥远的虚空一般,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如水面的一片落叶,向前流去,流去。忽而停滞,又忽而团团转。有时激起了浪花,为浪花所掩盖,而又平静了,还是那样的流去。为什么会这样?不但落叶不明白,落叶那样的自己也不太明白。人生,只是因缘——前后延续,自他关涉中的个性生活的表现,因缘决定了一切。因缘有被动性、主动性。被动性的是机缘,是巧合,是难可思议的奇迹。主动性的是把握、是促发、是开创。在对人对事的关系中,我是顺应因缘的,等因缘来凑泊,顺因缘而流变。如以儒者的观点来说,近于“居易而待时”的态度。(《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1~2)

对佛法的真义来说,我不是顺应的,是自发的去寻求、去了解、去发见、去贯通,化为自己不可分的部分。我在这方面的主动性,也许比那些权力赫的努力,并不逊色。但我这里,没有权力的争夺,没有贪染,也没有嗔恨,而有的只是法喜无量。随自己夙缘所可能的,尽着所能尽的努力。“一生难忘是因缘”,我不妨片段的写出些还留存在回忆中的因缘。因缘虽早已过去,如空中鸟迹,而在世俗谛中,到底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不可思议!(《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3)

从一生的延续来看自己,来看因缘的错杂,一切是非、得失、恩怨,都失去了光彩而归于平淡。(《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2)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二十九

(二)业缘未了死何难──空相应缘起

一次是民国三十年(三十六岁)的中秋前夕,我在缙云山。月饼还没有吃到,老毛病——肚子倒先有了问题。腹部不舒服,整晚难过得无法安眠(可能有点发热)。学院的起身铃响了——五点半,天色有点微明。我想起来去厕所,身体坐起,两脚落地,忽然眼前一片乌黑,一阵从来没有经验过的异样的疲倦感。我默念“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我不是祈求三宝的救护,而是试验在这异样的境界中,自心是否明白。(《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31)

五十六年(六十二岁)冬天,我去荣民医院作体格检查。车是从天母方面过去的,我坐在司机右侧,后座是绍峰、宏德,还有明圣。医院快要到了,前面的大卡车停了,我们的车也就停了下来。不知怎的,大卡车忽然向后倒退,撞在我们的车上。车头也撞坏了,汽车前面的玻璃,被撞得纷纷落在我的身上。大家慌张起来,我坐着动也不动。他们说我定力好,这算什么定力!我只是深信因缘不可思议,如业缘未尽,怎么也不会死的(自杀例外)。要死,逃是逃不了的。我从一生常病的经验中,有这么一点信力而已。(《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34~35)

我是个无事人,一向信任因缘,由因缘去作决定好了!(《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189)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三十

(三)漫天风雨有晴天

漫天风雨(所引起的惊涛骇浪)。我还是过去那样的从善导寺而福严精舍,从福严精舍而善导寺。在中国(大陆来的)佛教界,从台中到台北,几乎全体一致的联合阵线,对我仅发生了等于零的有限作用。我凭什么?我没有祈求佛菩萨的加被,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只是问心无愧,顺着因缘而自然发展。一切是不能尽如人意的,一切让因缘去决定吧!(《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78)

(四)自剖──只念着当前、念着佛法

从知识、感情、意志来说,我的知识是部分的,但以自己的反省来默察人生,所以多少通达些人情世事,不会专凭自己的当前需要,而以自己的见解为绝对的。我不大批评人,而愿意接受别人的批评。说到感情,我不知道应用怎样的词句来形容自己。我没有一般人那种爱,爱得舍不了;也不会恨透了人。起初,将心注在书本上;出家后,将身心安顿在三宝中,不觉得有什么感情需要安放。我的同参道友、信众、徒众,来了见了就聚会,去了就离散,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与我较关切的学友,从来是无事不通信,就是一年、几年,也不会写封人情信,但我并没有生疏了的感觉。离了家,就忘了家;离了普陀,就忘了普陀;离了讲堂,就忘了讲堂。如不是有意的回忆,是不会念上心来的;我所记得的,只是当前。(《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212~213)

‘法华经’有一句话,我总觉得非常好:“正直舍方便,但说无上道”。怎么舍呢?就是达到了某一阶段,有更好更适合的就提倡这个,不适合的就舍掉。所以我研究的,不是样样都在提倡,我也不专门批评。我这个人,生来是不太合时宜的,我觉得某些只是方便,不是究竟的东西,我不讲是可以的,你要我讲,我就这样讲,要我讲好听话奉承奉承,那我是不会的。我在原则上,带点书呆子气,总是以究竟佛法为重。自己这个样子,能够怎样发展,能够得到多少的信众,我都不考虑。这许多就是我学佛的动机与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华雨集第五册》p.66)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三十一

(五)福严闲话──无我的消息

福严精舍修建起来,我从没有把它看成我自己的。凡有志于学,能够学的青年,要是志同道合,无论什么人,都可以来住。我没有招生,或者特别请那些人来,大家纯然是出乎自己的意愿,而到这个学团里的。既来到这里,当然就得安心为学。倘若半途退志,想离开的,也不勉强,不过退出之后,就不必再来。所以我们发心修学,首先应抱着为众生为佛教的决心,不可从自我方面去着想。同时对于佛教的情况,亦应有所认识,自己量力而行,将来能够做什么,就尽心尽力去做。心尽管发得大,成与不成则无须计较,祗要发真实心努力做去,自然会达到自己的愿望。其次,再谈一谈诸位到精舍来,可以学些什么。关于我的教学态度,一向是绝对尊重自由的。前年续明法师的‘时论集’在港出版,我底序文中说:“予学尚自由,不强人以从己”。这是我的一贯作风,绝非耸人听闻之言。因为我自觉到,我所认识的佛法,所授与人的,不一定就够圆满、够理想。因此,我从未存心要大家学得跟我一样。众人的根性、兴趣、思想,是各各不同,勉强不来的。大家所学只要是佛法,何必每个人尽与我同?(《教制教典与教学》p.220~221)

至于欢喜阅读什么经书,自有一种审慎合理的规定:这规定,决不是限于一宗一派的。有些人觉得我是个三论学者,其实这并不十分确实,我从不敢以此自居。我们虚大师曾这样对人说:“我不为一宗一派之徒裔”。大师的福德智慧,我们学不到,但他这种不拘宗派的精神,自问也愿意修学。(《教制教典与教学》p.221~222)

也许我的根性比较接近空宗,但我所研究的,决非一宗一派。尤其领导大家修学,更未想到要如何控制思想,使大家都跟我一样。大家在初学期间,应当从博学中求得广泛的了解,然后再随各人的根性好乐,选择一门深入,这无论是中观、唯识,或天台、贤首都好。不过在现阶段,一定要先从多方面去修学,将来才不致引生门户之见。佛教的宗派,各有好处,而且彼此可以互相助成。如中国的一些宗派,都有可以会通处,其界限并不十分严格。所以大家不应存着宗派观念,佛教祗有一个,因适应众生根性而分多门。我们学佛,第一便要“法门无量誓愿学”,至于最后从那一门深入,则须视乎各人底根机而定。(《教制教典与教学》p.222~223)

── 印顺导师止观开示之特色之三十二

(六)做到那里,那里就是完成

我有点孤独:从修学佛法以来,除与法尊法师及演培、妙钦等,有些共同修学之乐。但对我修学佛法的本意,能知道而同愿同行的,非常难得!这也许是我的不合时宜,怪别人不得。不过,孤独也不是坏事,佛不是赞叹“独住”吗?每日在圣典的阅览中,正法的思惟中,如与古昔圣贤为伍。让我在法喜怡悦中孤独下去罢!我不再怅惘:修学没有成就,对佛教没有帮助,而身体已衰老了。但这是不值得怅惘的,十七年前就说过:“世间,有限的一生,本就是不了了之的。本着精卫衔石的精神,做到那里,那里就是完成,又何必瞻前顾后呢!佛法,佛法的研究、复兴,原不是一人的事,一天的事”(《华雨集第五册》p.60

(七)冰雪大地的播种者──永远的青年菩萨

我立志为佛教、为众生──人类而修学佛法。说了一些,写了一些,读者的反应不一。不满意我所说的,应该有其立场与理由,不必说他!有些人称赞我,也未必充分的了解我,或可能引起反面作用。有人说我是三论宗,是空宗,而不知我只是佛弟子,是不属于任何宗派的。(《华雨集第五册》p.50)

我的写作,就是这一些了。写作的动机,虽主要是:“愿意理解教理,对佛法思想(界)起一点澄清作用”;从‘妙云集’出版以来,也受到佛教界的多少注意。然我从经论所得来的佛法,纯正平实,从利他中完成自利的菩萨行,是纠正鬼化、神化的‘人间佛教’。这一理念,在传统的现实而功利的人心,似乎是撒种在沙石中,很难见茁壮繁盛的!自己的缺少太多(见三十一节),壮年没有理想,晚年当然也没有过分的希望,尽自己所能的写出而已!(《平凡的一生(增订本)》p.170)

出家以来,多少感觉到,现实佛教界的问题,根本是思想问题。我不像虚大师那样,提出教理革命,却愿意多多理解教理,对佛教思想起一点澄清作用”。“理论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写一本书,就想“台湾(或他处)佛教界广为接受”,我从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我只是默默的为佛法而研究,为佛法而写作,尽一分自己所能尽的义务。我从经论所得到的,写出来提贡于佛教界,我想多少会引起些启发与影响的。不过,也许我是一位在冰雪大地撒种的愚痴汉!(《华雨集第五册》p.104~105)

我选择了佛教,为我苦难中的安慰,黑暗时的明灯。可惜我的根性太钝,赞仰菩萨常道,不曾能急于求证。然而从此以来,我过着平淡安定的生活,不知别的,只是照着我所选择的,坦然直进。(《我之宗教观》p.306)

现在,我的身体衰老了,而我的心却永远不离(佛教)少壮时代佛法的喜悦!愿生生世世在这苦难的人间,为人间的正觉之音而献身!(《华雨集第五册》p.69~70)

全文终

 



下载DOC文档     微信分享